廚房門口,豆芽和湯田正你一言我一語地打發空閒,等著廚房備晚膳。
“你說那人沒事兒吧?”
湯田仍在擔心方才那直奔前院兒的人,心知社主正在休息,他自己都是躡手躡腳地過,卻見那人氣勢鴻鴻地去了。
“嗯說不準,你們社主脾氣挺怪的,時好時壞,不像我家姑娘,溫柔善良。”豆芽想起自家姑娘便一臉笑容,同那位社主相比,自然是她家姑娘好了。
“才不是呢,我們社主心地可好了,我們這麼多人都”
“住嘴!”周管家忽從廚房走出來,打斷了湯田的話,又遞過一個食盒,“給連掌事送去。”
湯田緊閉著嘴,兩手接過食盒,扭頭見豆芽朝他做個鬼臉,便假裝生氣的樣子,“哼”一聲走了。
路過偏院,湯田瞧見有兩人說話,走近看清後頓時一臉驚奇:“哎?你沒事兒?”
久昔聞聲回頭,見其手裡提著一個食盒,便順嘴一問:“湯田小哥,這是要去連掌事屋裡嗎?”
湯田點了點頭,一時奇怪:“你們認識啊,誒你早說找久昔姑娘,我就不攔你了。”
未等蕭案生回話,隨即見其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喊:“你們慢聊!留下吃飯啊!”
片刻,周管家也從偏院走過瞧見二人,經久昔一番介紹,也十分熱心地留蕭案生吃飯,一番推卻不過終於讓其應下。
蕭案生見周管家走遠,一時心奇,這宅中除了那個戧畫,其他人倒是都很好相處,也不知他們是如何成了一路人。
久昔帶人前去偏廳用晚膳,見戧畫已先行入座,便蹦蹦跳跳地往她身邊去,忽反應一下,又將蕭案生拉至她旁邊的位置。
“戧畫,這是我京都的兄長,他能在這兒留幾日嗎?”久昔不知他們二人先前已見過,拉了拉戧畫的衣袖,直直當當地向其介紹。
見久昔歪著腦袋湊近,戧畫微微垂眼,一張乖巧的小圓臉近在咫尺,隨即緩緩轉頭望向周管家:“你安排吧!”
蕭案生未料到久昔會提及此事,正當辭謝,卻又忽聞其言,一時提心他與久昔不同,他或者說他們二人,都在戒備對方,不知為何竟會答應讓他留下。
入夜。
戧畫倚在院中的榻上,靜寂地望著那道漆黑夜空中的明月,久昔在院中逗貓,幾乎時時刻刻,這一人一貓都非得在戧畫身邊兒溜達。
蕭案生由周管家領去屋子,認了路後又回到正廳前院,見院中一番和諧景象,二人看似相識多年,可實則不過兩日。
“你騙了我。”
見久昔追著小米跑遠了,蕭案生緩緩走進院裡,一邊質問,一邊走至離榻不遠的石桌凳處坐下。
戧畫微微一垂眼,聽見了他的話,也明白他說的什麼,但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又抬眼看向黑夜:“不是我騙的。”
蕭案生輕聲一笑,還真是撇得一乾二淨,之前也沒有見她糾正辯解過。
“聽說他關禁閉了?”
提起連雲,戧畫一時又垂下眼,想起他那個欠揍的樣子隨即又深換一口氣,語氣十分不和藹地道了句:“他自找的。”
一句冷漠的言語,卻讓蕭案生忽覺身旁這個冷漠的人竟一時也有了情緒,心中生出一絲好奇:“你很在意他?”
戧畫緩緩皺起眉頭,微偏過頭看向他,一雙柔美的眼依舊充斥著淡漠,卻仿佛多了幾分疑惑。
蕭案生見她視線轉來,兩眼直直瞪向他,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忽不禁一笑,未再言語,緩緩轉回仰頭望向明月,今夜的月光甚明
“你要帶她離開?”
蕭案生回頭看向她,見她的目光仍向著夜空,眼睛裡映出一道皎潔的光亮,依舊微皺著眉頭,隻是這次不似平常的堅定了。
“你想留她?”這是蕭案生能看出的,而他想知道,是理由,“為什麼?她與你,不一樣。”
這句話很平常可對榻上的人來說,卻像是一根荊棘條,正在用它的細枝和鋸齒般的倒刺,抽割在她的心頭上。
還好,她習慣了。
“有趣而已。”
片晌,蕭案生聽她如此回答,僅輕歎一氣,緩緩轉頭挪開了視線,確是不以為然,看她的樣子想必也沒那麼簡單。
一陣靜寂沒過,忽聽那人微微開口:“我羨慕她無憂無慮皎潔無瑕”
蕭案生忽輕皺眉頭,緩緩轉頭看向她,一時心疑,卻與之前的疑心不甚相似,反倒是好奇好奇眼前這個人,經曆過什麼。
蕭案生盯著她,漸漸地感覺:這個人很複雜卻又好像,不那麼複雜她說了些什麼,卻又沒說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卻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既如此我同她一起留下。”
終於,戧畫的目光挪向了他,卻又覆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其中透出意思十分明顯,用言語來說便是“你留下作甚?”。
蕭案生瞧見她的樣子,又不禁輕聲一笑,隻覺這人還真是厲害,難怪才幾日便能讓久昔那般依賴她,她身邊的人也
“你想留她,必得留我。”
戧畫見其態度堅決,似是獨留久昔不下,微一垂眼,轉頭思量片刻,而後又深歎一氣:“不差這口飯。”
蕭案生瞬時啞然一笑,很是奇怪這人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時而讓人防備,時而卻又像個不知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