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昔仰起頭,望著兩個大漢,咽了咽嗓子,正想要開口,門忽從裡麵被人拉開,又忙轉頭看去。
一眼晃過,見其仍是一身白衣,一紙折扇,隻那嘴角的一抹淺笑十分奪眼,甚至讓人忽略了其清秀俊美的麵容。
“哦我今日嗯”
見麵前的小娘子一陣兒支支吾吾,居遙臉上的笑容愈發深切,眉眼漸輕帶上弧度,捺著聲音道:“走吧。”
久昔微一抬頭,見其從她眼前邁步出門,緩緩往樓下行去,稍一回神,伸手拉起豆芽便匆忙跟上。
“姑娘找的是居遙郎君呀?”
“嗯,那日許過會前來邀他,噓~”
兩人說著話便追上了前麵那人。
“難得小娘子還記得我”居遙滿眼笑意地看向她,“我還是,叫你久昔吧。”
久昔聽著他說話,抬頭晃了一眼,雖然兩人隔了些距離,但比之前卻是近了很多,其眉眼、臉廓和神情都一一映入眼中。
久昔瞬時低下頭,像是見了什麼精怪,不敢再多看一眼,過了好一陣兒才想起應答他的話:“哦嗯。”
“今日天光好,不如去泛舟吧?”天好,居遙的心情也好,聲色悠然,興致頗高。
久昔微微睜大了眼,日光映得眼前一亮,顯然對此很是有興趣,當即仰頭應下,又扭頭跟豆芽一起傻笑。
三人行至湖邊。
天暖,湖岸邊人多,來去行往,許多過路的,也有遊玩的,文雅的對對詩、頌頌景,吵鬨點兒的就是老人嘮嗑,還帶著孩子歡鬨。
中秋已過,湖中大片荷花已然凋零,然偶有幾株尚未妥協,倔強地長在蓮蓬邊
一眼望去,墨碧的綠,斑駁的黃,星星點點的粉白在強勁日光的照映下,湖光上下閃爍,無限的晴明靚麗。
“此處”
久昔驚歎著,她少有出門,不曾見過這樣風光美景,眼睛張得大大的,似是要將全部的景色都裝進眼裡。
豆芽不停地拉扯著久昔的手臂,激動地連連喊著“姑娘”。
居遙看見她們這番模樣,卻是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這些所謂京都勳貴的小娘子實在可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隻學著相夫教子、家宅內鬥。
“先上船吧。”
居遙催促著二人,否則不知還要在岸邊站多久。
三人一船,船身甚是寬敞,側麵鏤空,正好觀賞四麵風景,船頂雖遮擋著豔陽,卻仍斜透了些日光,居中擺著一張案幾,置了些茶和糕點,很生愜意。
船,漸漸泛至殘荷中
“記得在京都時,說要請你品茶點。”居遙看著對麵的久昔,眉眼含笑,“現下,總算是請上了。”
久昔將探出船身的小腦袋收回,扭頭看向他,剛從光亮下收回的眼神略有些泛朦,微緩片刻才看清了他的臉,不知是不是外麵的殘荷太過衰敗,一時竟覺得眼前那人更好看了。
久昔忙轉過頭,望向湖麵,敞亮的景致果然能使人平靜,緩緩道:“多謝郎君今日相伴”
久昔眼神飄忽,臉頰在穿過船身的陽光下顯得微微泛紅,本來又小又圓的臉蛋,看起來更像個小蘋果了,又著了一件粉色襦裙,與湖中僅存的幾株蓮一般奪眼。
居遙支著頭,目光落向久昔,不往彆處挪動半分,見她忽然回頭,隻輕輕一笑。
久昔呆愣片刻,見那人沒有要移開視線的意思,憨憨地垂下眼,伸手拿起一塊兒糕點,又轉向了湖麵。
已過酉時,戧畫方才回到周宅。
“周老。”
周管家正過前院,聽見聲音忙回身,匆匆上前詢問:“社主回來了社主今日,如何了?”
“得了些線索。”
周管家深深點頭,又看向她,神色關懷:“社主事多勞神,日後這些打探的事,還是讓屬下安排人去做吧?”
戧畫未應答,隻想著當下要做的事:“今日乃首探,看樣子,不過是些匹夫,但樹大根深日後,就交給你們了。”
未等周管家應聲,又朝他囑咐道:“記著,隻能打探,不能動手。我要的,是根。”
“誒”
周管家應了聲,正將離去。
“等等久昔呢?”
戧畫略帶猶疑,以往隻要她在宅中,久昔定是緊緊跟隨,現下卻不見人影。
“你還真是事多勞神。”
周管家正要說話,見後麵又走來一人,並未多關注,隻應著社主的話:“呃久昔姑娘帶著豆芽姑娘出門了,說是天氣好,去玩兒了,誒也該回來了。”
見社主點頭,周管家方才離去。
“看來,你並不擔心她。”戧畫側過身,仰起頭,十分不悅地瞪向那人。
“你既已派人時時跟著她,相比之下,我對你要做什麼更感興趣。”蕭案生盯著她,眼神深邃,讓人難以看透,而他卻好像能洞穿彆人。
這幾日,他發現宅外有不少人盯著宅裡的動靜,而且也並未多作掩飾,可眼前這人卻視而不見,那就隻能是她自己的人了
可一個常年隱於江陵城的周宅,何至於放這麼些人,想來
是為了久昔吧。
“偷聽,跟蹤,閣下真是樣樣精通啊。”
戧畫對其之前的行徑已十分不滿,現下又火上澆油,她一向不喜彆人乾涉她的事,這會讓她覺得很不安全。
“過獎。”蕭案生輕聲一笑,未多在意,反倒是覺得她生氣的樣子更鮮活、更好玩。
戧畫緩緩合上眼,深歎一氣,她一向是不好動手,誰沒事兒不想好好睡覺,非得成天打來打去的,除非是生死相搏,否則她也懶得動手。
片刻後,戧畫緩緩睜眼
仍是不爽
忽一抬腳,朝其飛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