戧畫微微點頭,應了一聲,待蕭案生的信寫好便直接交給了老齊,又溫聲道:“齊老,辛苦了。”
他們一行人即將南下,隻能讓齊老將信帶去給城裡的人了。
幾人在院外稍稍道彆,見老齊抹了抹眼角,湯田頓時眼淚亂飆,哭聲陣陣,衝去抱住老齊,許久才被連雲強行扒走,得以繼續趕路。
南境,勘州城外。
居遙一大早便去到那三位小娘子落腳的酒樓,使喚於青上門叫人,見幾人投來憂怨的眼神,也隻一笑了之。
此番的行頭倒是簡便,未再帶上一串黑壓壓的耗子,隻帶了於青一個侍衛,使喚了一輛馬車。
兩個大男人馭著馬,車身裡三個小娘子探著腦袋往外瞧,見著低處成片的烏紫、金黃、翠綠,交錯分布,甚是壯觀。
久昔和豆芽兩眼瞪得賊大,一會兒又眯起,怎麼也瞧不明白地裡的物什。
這景象雖美,但一旁的童顏早已見慣,現下她心中泛起的不隻一寸想念、懷念,更多的是摸不見底的酸澀和空落。
久昔回過頭,見著童顏臉上的不安和難過,尚且含在眶中的眼淚將欲溺出,忙坐近去挽過她的胳膊,拉起她的手,看著她眼睛也許此時,無聲的安慰更能讓人心安吧。
終於行至童顏所描述的家,和周圍的普通人家一樣,看起來祥和,寧靜,以及溫馨的生活氣息。
幾丈外,童顏駐足不前,仿佛腳下生根,植進了泥沼地一般,不知該如何使力,隻能任由黑潭一寸寸將她禁錮。
她緊緊拽住久昔,像是拽住了唯一能浮於泥沼上的生命,皎潔而赤誠,讓她不再往下陷去。
久昔輕輕拉過她的手,緊緊握住,隨後抬頭看向她,傾心一笑。
兩人相持著往屋院走去,身後三人遠遠地跟隨著
院子裡,一大漢正在打著稻子,旁邊一婦人時不時上前為其擦汗,和所有尋常而又不尋常的夫妻一樣,彼此珍惜,互相依靠。
慢慢地走近了院子裡那兩人的模樣更加清晰,而在童顏的眼裡,院中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阿顏?”
屋院兒裡傳來那婦人的聲音,有懷疑,有驚訝幸而,更有欣喜。
一聲輕喚,消散了童顏心中所有的不安,催出了眶中艱辛忍耐的眼淚,但不是悲傷,不是苦澀,是心酸過後泛起的甘甜。
輕輕地,童顏放開了久昔一步、一步而後,奔走跑入院中,窩進父母的懷裡。
院外,幾人靜靜地等候。
久昔臉上的笑容和眼淚兀自交融鹹鹹的又甜甜的。
這是你預想的結果嗎可惜你沒看到
不多時,便見童顏牽著父母的手往院外走,來到眾人跟前,將大家一一介紹給父母,當然包括戧畫。
“大家留下住些時日吧。”
聽了童顏的講述,童母雙眼通紅,不住地擦著眼角的淚,卻仍不忘感激眾人的恩情。
居遙雖也些許動容,但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下,他仍須詢問他想知道的原因。
“在下,想問二位是什麼原因讓你們”
居遙感覺到了久昔想要製止他的目光,卻不敢與其相視,隻顧自說話。
童顏的父母見他難以言喻,便也知道他想問什麼了,一陣連聲歎氣後才緩緩道明。
“我們這地方誒時常外人來犯,不知哪天就要打仗了他們說能去大戶人家做丫鬟吃穿不愁都想著把孩子送到中原去,總能活命呀”
童父話未過半,久昔見居遙微微一怔,伸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一雙含情眼裡滿是天真皎暇,呆呆地望著他。
居遙緊盯著久昔的眼睛,想要看得更深一些,她的眼裡仿佛住了一個小仙靈,能讓人得到言語間說不明的安慰。
良久,居遙回過頭,朝童顏一家人淡淡一笑,又揖了揖手。
“此番我們還有其他行程,便不多打擾了。”
童父童母見其客氣婉拒,也不好多做強求,便由著童顏去送彆久昔和豆芽,遠遠地看著他們離開了。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
久昔蹲在車身門口,好奇地從車身內探出了腦袋,向前麵兩人問詢。
忽見居遙嘴角飛揚,轉頭朝向她,使得兩人相隔甚近,聽他十分不要臉地道了一句:“拐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