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相提著心,沒有回府,候在出宮路上,等著蕭侯一道。
等人出來,江相便急不可待地上前,懇托蕭侯去了南邊以後,多看顧著久昔。
蕭侯自然應了,但他沒有告訴江相:官家並未打算直接相助南境,僅需守住內邊。
隻要南越往北不打過梧州,往東不打過邕州,大趙軍就按兵不動。
官家一心治國,不願兵戈,他的脾性造就了大趙數十年來的安穩與逐漸繁盛。
蕭侯想,他要守在境中,便隻能派人去打探久昔的消息。
接連兩日,蕭案生沒空去打擾戧畫,將所有赴西的事宜準備妥當後,他才抽空去了趟品芝樓,結果連戧畫的影子都沒見著。
人去樓空。
堂管認得蕭案生與戧畫是一道,於是拉著蕭案生發牢騷:“郎君,我們做生意的,難啊,好不容易得了個搖錢樹,轉眼被一個小娘子給拐走,您說氣不氣人!”
被拐走的便是柳琬。
與尋常妓子不同,柳琬不是賣身進樓的,從江滬到京都,都隻是她的選擇,她去或留,都不必看主家的臉色。
蕭案生聽了一陣,心想:她難道是為了這個柳琬而上京?
堂管雜七雜八地說完,蕭案生猜了個大概:那柳琬惹上了大人物,若不離開,往後恐卷入紛爭。
蕭案生離開品芝樓,思索再三,還是遣人暗中找尋她們蹤跡。
又過一日,蕭案生還沒有得到一星半點她們的消息,和他預想的一樣——她不打算給任何人留下行跡。
蕭案生有些慶幸,還好他知道他們的總社在梧州,不然天大地大,他要去哪裡尋她。
出征在即,然而這次是沒有人送彆的,須悄然無聲的出征。
此去西疆,要出關,要隱匿,要在形勢萬變的西疆內部獲取消息,甚至操控局麵,這是此行的目的。
這對蕭案生來說,雖為公,但也存私。
從西疆傳來的消息中,雖說到迪什爾下落不明,可一字一句裡都富於“迪什爾已死”的筆墨。
他不信。
迪什爾的心軟也許會教他自食惡果,但迪什爾也不是個傻的,謀定後動是他一貫的作風。
所以,蕭案生要親自去查。
這是他第二次潛探西疆。
上一次還是十二年前,西子泉邊,他無意中結識了迪什爾。
在西疆境內,要打聽到迪什爾的身份不是什麼難事。
認識迪什爾之後,不到半天,蕭案生便得知了他的身份,和他成了明麵上的異族朋友。
從那時起,蕭案生與迪什爾相處時,對方口中不乖順的弟弟便對應著達蘇,為保全家生活富足而夙興夜寐的父親便是西疆王……
他的傾訴、抱怨、炫耀……以至每一句話,傳到蕭案生的耳中,都是那麼的不同尋常。
兩人的友誼在一次次交心中深厚,甚至在母親去世後,迪什爾也會找到蕭案生訴說心苦。
迪什爾告訴蕭案生,他的母親死於病痛,但更大的原因也是戰亂的壓力,他的父親也為此痛心疾首,精神狀況不佳。
作為朋友,蕭案生安慰了他。
而身為大趙將領,蕭案生察覺到,這是一次結束戰亂的機會。
他把所有從迪什爾那兒得來的消息上稟,沒有猶豫,也不曾後悔。
翌日大早,蕭案生領著一隊人馬,背向剛泛出魚肚白的天,趕往西北邊關,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