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忱摸了摸耳垂,他有些狐疑,“有嗎?”
隨意說有。
蘇忱扶著牆站起來,他道,“白馬寺清靜,我早已習慣了,薛逢洲在這裡許是要熱鬨些,但稱不上因為他離開而無聊。”
“公子。”
“我出去走走。”
隨意連忙給他披上鬥篷,“外邊風大。”
“過了春節就是春天了。”蘇忱站在枯樹下抬頭往上看,“今年應該看不到這棵樹冒芽了。”
隨意說,“公子若是想來,我們可以隨時回來的。”
“以後來白馬寺的時間隻會越來越少。”蘇忱緩緩穿過拱門,“我也不可能一輩子住在這裡,我畢竟沒有削發為僧,師父一直希望我入了紅塵便不要再眷戀白馬寺的事了。”
隨意安靜地聽著蘇忱的話。
蘇忱敲了敲門,“空安師兄,你在嗎?”
小沙彌開了門,“師叔正在與師父下棋,安饒小師叔要進來嗎?”
蘇忱摸了摸小沙彌的光頭,抬腳進去,“師兄,我也是來找你下棋的。”
“怎麼不找薛將軍?”空安道,“可是因為薛將軍下山了你才想起師兄們了?”
“師兄怎麼這麼說話?”蘇忱在二人身邊坐下,看了一眼棋盤有些失望,“你們才開始沒多久啊?”
空明頭也沒抬,“你若是無聊,我可以將位置讓給你,你來和師兄下。”
“真的?”蘇忱眼睛微亮。
“假的。”空明抬頭微笑,“觀棋不語真君子,小安饒,彆打擾師兄下棋。”
蘇忱:“……”
“到我這邊來。”空安朝蘇忱招手,“我有些話想問你。”頓了頓他又說,“這些是師父也想問的。”
“嗯?”蘇忱有些疑惑地移動了位置,“什麼話?”
“雖說我們出家人不應當詢問紅塵俗世之事。”空安道,“但你如今還在白馬寺,我們問你也不算是破戒。”
蘇忱歪了歪腦袋看著空安。
……
快天黑的時候又在下雪,冬天已經快過去了,雪下不了多久了。
蘇忱站在廊下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他安靜地看著雪花在掌心融化,變成細小的水珠躺在掌心。
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蘇忱抬起頭,見薛逢洲踏著風雪進來,他拎著盒子,大氅的衣擺在暗色中劃過一道弧度。
見到蘇忱的那一刻,薛逢洲緩了一下,隨即跨步越大,他把盒子遞給蘇忱。
蘇忱有些好奇:“什麼?”
“本來應該早些回來的。”薛逢洲脫下大氅,自然地披在了蘇忱肩頭,“因著去買羅雲紀的糕點,晚了些。”
帶著熱意的大氅將蘇忱包裹,薛逢洲的氣息撲麵而來,蘇忱眸光閃爍了一陣,他低下頭來看著手中的食盒,“……羅雲紀,早間應該就賣完了,你這麼晚去還買得到?”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花些時間做糕點而已。”薛逢洲說的時候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他半威脅半引誘才讓羅雲紀的師傅顫顫巍巍地站在了廚房裡這種話自然不會說出來,隻挑好的說,“我付了三倍的銀錢,沒有人和錢過不去。”
蘇忱唇動了動,本想問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給他買糕點,可最終也沒問出來。
“之前我聽你那侍從說過你愛喜好吃美食,我對京中不是很熟悉,隻知道羅雲紀的糕點很出名。”薛逢洲說,“想著下山一趟必須給你帶點吃的……早上去買了擔心不新鮮,下午的時候來了。”
蘇忱抿了抿唇,他輕輕地拽了下薛逢洲的袖子,“進屋吧,你買的,一起吃。”
薛逢洲眼中帶笑,“好。”
蘇忱走了兩步忽覺不對勁,他摸了摸身上的大氅,“你早上離開時,不是穿的這件衣服。”
薛逢洲腳步不停,隻笑道,“在軍營沾了些臟東西,隻能換了。”
蘇忱鼻尖動了動,“你身上用熏香了?”
“大概是沐浴的時候染上的。”薛逢洲神色自若。
“沐浴?”
“換衣服自然要沐浴的。”薛逢洲說。
聞言,蘇忱沒有懷疑什麼,先薛逢洲一步跨進房門。
薛逢洲看著蘇忱身上的大氅神色不明,沾了血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放到小公子麵前臟了小公子的眼睛。
衣服是,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