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之難得露出一絲笑容,“好。”
雖然丞相夫婦去白馬寺接了蘇忱,但婠止留在府中,三人一回府廚房便上了菜。
“你在白馬寺吃得清淡,我也沒吩咐廚房做太多葷腥。”孟岫玉替蘇忱夾了牛肉,“不過也得適當吃一些肉才行。”
蘇忱笑著謝了母親。
蘇丞相不甘示弱,“大病初愈,也得吃些蔬菜。”
孟岫玉瞥了一眼蘇丞相,“朝朝吃的蔬菜還少了?你不讓他吃肉就算了,至少也得吃點葷的補補身體。”
說著夾了雞蛋給蘇忱。
蘇忱:“……”
他眼見著父母跟比賽似的不相讓,眼皮也跳了跳,連忙伸出手擋住兩人,“可以了爹爹,可以了娘親,吃不完了。”
二人看向蘇忱冒了尖的碗,十分迅速地收回手,蘇忱暗暗鬆了口氣。
“夷則你也吃,彆拘著。”
……
一頓飯吃完已經天黑了。
除夕本該守歲,但蘇忱實在是累了,先行回屋睡覺。屋裡燒著地龍,屋子裡暖烘烘的,安眠香從香爐裡冉冉升起,珠簾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忱一上床困意立馬湧上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連床頭的燭火也沒吹。
窗門被輕叩了兩下,珠簾輕輕晃動著。
蘇忱腦子有些恍惚,昏黃的光線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男人的大手覆蓋上他的眼睫遮住那片光,寒氣凜然,掌心卻又滾燙。
蘇忱呼吸一輕,儘管沒看見人,可他卻瞬間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是薛逢洲。
除了薛逢洲也不會有人半夜翻他的院牆了,蘇忱一時沒說話。
薛逢洲手很大,遮住了蘇忱大半張臉,隻留下紅潤又飽滿的唇露在外麵。
掌心被蘇忱輕輕顫動的睫毛撓得發癢,心頭也在發癢,沒聽見蘇忱說話,薛逢洲俯下身來輕聲問,“小公子一點都不驚訝,對我這麼沒有防備?”
“驚訝什麼……”蘇忱嘟囔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
薛逢洲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蘇忱因著這笑聲耳廓發熱,他推了推薛逢洲的手坐起來,薛逢洲抬手遮了一下燭光,一雙眼黑得發亮。
蘇忱問,“你怎麼來了?”
“吵到你了?把珠簾拆了,下次我來就不會吵醒你了。”
“還有下次?”
“還有。”薛逢洲坦坦蕩蕩。
蘇忱:“……你到底想做什麼?”
薛逢洲道,“我想與你一起守歲。”
蘇忱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淚來,“你不在軍營和你的將士們一起過年?”
“京城人士我已經給他們放了假回去和妻兒父母團聚,其他人我也放開他們今夜吃好喝好。”
薛逢洲說到這裡看著蘇忱,他黑眸中映出蘇忱眼角掛淚的模樣來,大拇指輕輕撫上蘇忱的眼角,將那一滴淚拭去,“安排好了他們,總要允許我也有屬於自己的自由。”
蘇忱有點不太適應這樣過分的親昵,忍不住小聲說,“我覺得你挺自由的,還能在白馬寺一住那麼久。”
薛逢洲又笑,或許是燭光迷眼,蘇忱忽然覺得薛逢洲眉眼含笑時也很好看。
皮膚是在邊關常年風吹日曬的黝黑,雖然不如京中貴族子弟們白,眉眼深邃,眉骨深刻,很傳統的英俊。
“小公子。”
蘇忱眸光輕閃,倏地回神應了一聲。
“我想與你一同守歲,想新年的第一天你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薛逢洲的目光在昏黃的光線中格外柔和,“我想見你,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而已。”
蘇忱的對上那雙發黑的雙眸,心臟輕輕地跳動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見我……”做什麼。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蘇忱的聲音,薛逢洲緩緩轉過頭去,黑眸微眯,臉色有些沉。
蘇忱沒發現薛逢洲的異樣,揚聲問,“誰啊?”
“朝朝,是我。”沈桓之沉靜的聲音傳進來,“夫人熬了薑湯托我給你送過來……我可以進來嗎?”
沈桓之?若是進來看到薛逢洲就不太妙了……可對方特意給自己送薑湯過來,不讓人進來的話似乎也很沒禮貌。
蘇忱一時有些為難,他下意識拽了拽薛逢洲的袖子,這個略顯依賴的動作顯然取悅了薛逢洲,男人嗖的一下上了床,掀開被子躺在了蘇忱內側,速度之快蘇忱甚至沒反應過來。
薛逢洲壓低了聲音,“讓他進來,然後快些打發他走就是了。”
“朝朝?”外麵沈桓之有些遲疑,“我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蘇忱無奈,隻能屈膝將薛逢洲遮住,然後開口,“沒有,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