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一轉,試探道:
“今日路過翠雲樓時,隱約聽聞有人提起一位叫‘素貞’的女子。
那名字倒是雅致清新,令人難忘。
不知許兄可有耳聞?”
聽到“素貞”二字,許仙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神掠過慌亂。
他忙將茶杯塞到嘴邊掩飾,豈料手一抖,水灑了一身。
“許兄,你這神色慌張,倒不像你平日的從容淡定啊!”
寧采臣眼中戲謔更甚,顯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這……哎,罷了。”
許仙歎了一口氣,終於鬆開了捏緊的茶杯。
“實不相瞞,近日確實……確實結識了一位名為白素貞的女子。
她端莊賢淑,氣質脫俗,實乃天上罕見的人間女子。
可,可我們相識不過幾日,我卻總覺得她……”
他欲言又止,眉頭深鎖。
寧采臣見許仙的神色越發複雜,心底對事情本身已有了些許判斷,卻並未直言。
他唇角浮起一抹淡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雲淡風輕道:
“許兄,可還記得昔日在學堂之時,那位總是癡迷詩書的柳師弟?
才華橫溢,卻拙於人情,暗生情愫亦不敢言,一番折騰之下,險些錯過了良配。”
許仙一愣,旋即被他的話逗樂了,皺緊的眉梢微微舒展。
“自然記得。
但寧兄這般岔開話頭,可不像你的風格。”
“哪裡是岔開,隻不過見許兄眉宇深鎖,為兄想著。
既無大惡之事,那些牽腸掛肚的,歸根結底不過俗事罷了。
與其苦悶,不如放寬心,好好經營一番。”
寧采臣語調輕快,將茶盞放下時抬眸看了許仙一眼,眸光中透著幾分鼓勵。
許仙歎了口氣,似乎卸下了心中一部分防備。
他端起杯盞喝了一口茶,神色間浮現出幾分柔和。
“寧兄所言極是。
其實,說來慚愧,近來讓我如此糾結的,倒的確與白素貞有關。
她雖與我相識不過數日,可對我而言,卻像是早已熟悉了千百年。”
他聲音裡帶著點淡淡的感慨,又頗顯無奈。
寧采臣聽罷,心中暗自掂量,卻裝作未察覺般重新給許仙斟滿茶,低笑道:
“這白素貞的確讓人好奇。
許兄,這幾日你們可曾一同出遊?也好讓我聽聽白姑娘的逸事。”
“前些日子,我們曾一同去過金山寺。”
許仙眉頭不禁微蹙,仿佛將腦海中的畫麵重新回憶了一遍。
“金山寺香火鼎盛,那日恰逢大師講經,白姑娘似很受觸動。
但奇怪的是,她待了一會兒便麵露難色,似有些不安。
我問起緣由,她隻說寺中氣氛莊嚴,自己不習慣停留太久。”
寧采臣手微頓,緊接著一抹淡笑浮上唇角。
“許兄覺得,這話有幾分可信之處?”
許仙輕歎,低頭望著滿眼茶水,清波中浮動著幾分漣漪一般的心緒。
“我也說不上來。
每當她平靜時,似乎會有陣陣蓮香縈繞,而她那雙眸子……
恍若透過人世,能直達魂魄深處。
但白姑娘溫柔體貼,並善醫疾,常隨我走訪鄉間救人療傷。”
許仙的敘述讓寧采臣心中了然。
白素貞,果然是那條修煉千年的白蛇精。
金山寺之行,怕是觸動了佛門法器,讓她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