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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之前，官道旁的小林子。
林子裡的一塊小平地，稀稀拉拉坐著三十幾人，身旁的地上放著彎刀，個個匪氣十足的模樣，正在大笑著聊著葷段子。
旁邊的樹上，還係著不少馬匹，看起來和人數差不多。
而在人群圍坐的中心，一個看起來頗為儒雅的男子，正拿著一本書冊，一臉認真地看著，時不時還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說老大，你這天天抱著本破書看，有啥意思？”
“這年頭也沒聽說當土匪肚子裡還要有墨水啊！”
一旁，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看起來戾氣十足的男子湊了過來，大大咧咧地調侃道。
“你懂什麼？”
儒雅男子也不惱，擺了擺手道：
“當土匪肯定不需要肚子裡有墨水，當官沒墨水能行嗎？”
“不會點文縐縐的句子，怎麼和那些附庸風雅的老爺們尿到一個壺裡去？”
刀疤臉撇了撇嘴，一臉無趣地道：
“還做著你那春秋白日夢呢？”
“方圓幾個縣，誰不知道青林刀關秀的大名？”
“就是放眼整個鬆山府，您老人家的名字都掛在赤鱗衛黑榜的前十名呢！”
“就您這樣的凶人，身上背著幾十條人命，還想著讀書考秀才呢？”
這手捧書冊的儒雅男子，顯然就是先前那位村民口中的“異人關秀”了。
“呸！”
關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眼神沒有離開書冊，口中卻是惡狠狠地道：
“老子還需要考秀才？”
“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招安？”
“等老子拉起一支幾千人的土匪隊伍，府君都得過來求著我去做官！”
言語之中，絲毫不見儒雅，儘顯戾氣與凶狠。
看來這位的讀書人模樣，也是隻能裝個一時半會兒。
聞言，刀疤臉還沒說話，旁邊就有人起哄了。
“幾千人怕是不夠吧！”
“赤鱗衛可不是吃乾飯的，我聽說那裡麵個個都是能人異士，以一敵百也就是個新手水平！”
“咱就是混到幾千人了，估計也不夠人家一支小隊砍的！”
有人聞言不屑道：
“還追著幾千人砍，吹牛逼的吧！”
“十幾個老大都做不到！”
有人嘿嘿一笑：
“人家要是沒老大厲害，那當土匪的就不是我們，而是赤鱗衛了！”
“要我說，想要讓府君親自過來招安，起碼也得幾萬人！”
“幾萬人？那還招個屁的安！”
“老大這不得搏一搏，給北堂家拉下馬自己當皇帝！”
誰知，其他人還沒反駁，剛才言語儘顯狂傲的關秀倒是先搖了搖頭：
“小打小鬨就算了，乾翻北堂家？”
“多少年沒人說這話了？”
“從老子這往上數十八個十八代，就一直是北堂家當皇帝，也沒見有誰能造反成功。”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哪怕當了土匪，腦袋懸在了褲腰帶上，提起皇族北堂氏，眾人仍是忍不住地升起畏懼之心。
北堂氏，已經統禦這片土地太久了。
從這片土地的人們有記憶開始，北堂這個姓氏就好像天穹一般，一直懸浮在蒼茫大地的頭頂，令人難以逾越。
“老大，前麵來了兩個肥羊，絕對是有錢的主！”
“尤其是那女的，長的比公主還好看，跟天上的仙子似的！”
突然，遠處探哨的匪徒一臉興奮地跑了回來，打破了略顯沉重的氛圍。
“還他媽比公主還好看，你見過公主嗎這麼能吹？”
刀疤臉罵罵咧咧地站起，拍了拍屁股，扛著彎刀就翻身上了馬。
也不用他招呼，十幾個男子也呼喝著翻身上馬，跟在了刀疤臉的後麵。
兩個富家子弟而已，自然不用去那麼多人。
關秀毫不在意，繼續捧著書冊認真看了起來。
然而沒過多久，探哨的匪徒就一臉惶恐地跑了回來。
“老大不好了！”
“踢到鐵板了！”
“那家夥刀槍不入啊！根本不是人啊！”
關秀眉頭皺起，將書冊隨手扔在一邊，二話不說就翻身上了馬。
“駕！”
……
刀疤臉騎馬帶著十幾個匪徒，很快就見到了探哨的口中的一男一女，眼眸瞬間一亮，回頭大笑起來：
“好家夥，王五這小子眼睛算是沒瞎！”
“這女的漂亮跟畫一樣啊！”
“都他媽給老子注意著點，彆給美人磕著碰著了！”
身後的匪徒也都是一臉興奮，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凶光。
刀疤臉大笑著揮舞著彎刀，駕著馬匹直直地衝向男子，看樣子，竟是想將其直接撞死！
不過臨到近前，他也沒看到那一男一女神色中的惶恐。
相反，那一男一女神色都很平靜，連絲毫的動容都沒出現。
“這哪來的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嚇傻了不成？”
刀疤臉心中不由升騰起這一想法，卻也來不及思考，因為馬頭已經撞上了那個男子。
然而下一秒……
嘭的一聲悶響。
刀疤臉眼前一花，整個人瞬間從馬背上飛了出去。
“昂！”
馬匹像是撞上一塊巨大的鐵石，前蹄瞬間跪倒在地，仰天發出痛苦的嘶鳴聲。
而跟在刀疤臉後麵的十幾個匪徒，皆是停在了原地，一臉呆愣。
因為視野被擋住，所以他們看的也並不真切。
那個年輕男子，好像是伸出了一隻手掌，然後……就這麼擋住了一匹疾馳的高頭大馬？？？
老子不是眼睛花了吧？！
十幾個匪徒，一臉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神色呆滯。
“我草他媽的！”
刀疤臉被摔得不輕，晃悠著站了起來，頓時感到一陣眼冒金星。
刀疤臉晃了晃腦袋，這才看見跪倒在地的馬匹，而葉無雙已經收回了手掌。
“這畜生發什麼瘋！”
刀疤臉罵罵咧咧地走到馬匹旁邊，一腳踹在了馬身上，他還以為是馬將他甩飛了出去。
“小子，你他媽挺淡定啊？”
刀疤臉撿起地上的彎刀，直直地走到葉無雙麵前。
“我最煩你這種小白臉了！”
丟了個大臉刀疤臉一臉煩躁，舉起彎刀就砍向了葉無雙！
鏘！
然而，他預見中的鮮血四濺的場景卻並沒有發生，反而響起了刀劍碰撞的金石之聲。
“嗯？”
刀疤臉一愣，歪了歪腦袋，看向了彎刀落下的地方。
一隻潔白的手掌架住了刀刃。
葉無雙眉頭皺起：
“我就這一件衣服，你砍壞了我穿什麼？”
“哦，你好像也砍不壞。”
瞬間，刀疤臉呼吸一滯，眼神都變得恍惚起來！
空手接白刃？
老子剛才是把腦子摔壞了吧？！
眼睛也出問題了？！
遠處，探哨的匪徒並沒有跟著過來，遠遠看到這一幕後，嚇的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地跑了回去。
“喂，你是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