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吃了陸鳶鳶就連夜逃走,誰知碰了個軟釘子,不僅沒討到好處,還被銅鏡所傷,又惹來了國師。發妖狂怒交加,隻能先逃出王城,找了個村子,窩在這裡進食。
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就這樣淪為了發妖的盤中餐。血肉大補,這玩意兒的妖力明顯要比它披著鐺兒的皮時厲害多了。
另一邊廂,段闌生被四個坑貨隊友甩脫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了。但用腳趾頭看都知道,那四條雜魚沒有完成捉妖任務。
這兩個月,段闌生一直在獨自追索妖物。昨天,他來到這座山下,聽說這幾天,有五個姑娘在上山撿柴時失蹤,懷疑是妖怪作祟,便循著蹤跡,一路找到這裡來,和她碰上了。
陸鳶鳶捂額,梳理好已知的信息。
被丟進副本裡、被boss仇視上、遇險率100,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沒猜錯的話,這個副本,極有可能就是原文裡她進入蜀山的跳板。
她思考了一下,在這種情形下,若是脫離段闌生行動,她活下去的概率是零。為了自己的小命,她必須認清現實,跟著段闌生行動。
那麼,她是不是應該像有求於越鴻的時候一樣,把敵意藏好,彆這麼生硬,免得他丟下自己?
“……”陸鳶鳶指尖神經質地一抽,有種想啃咬指甲的衝動,但她忍住了,慢吞吞地站起來,垂下臉龐,旁人很難看到她的神情,隻能聽見她柔柔弱弱的聲音:“我叫陸鳶鳶,請問仙師怎麼稱呼?”
段闌生靜默一瞬,報上全名:“段闌生。”
沒有故弄玄虛地報什麼給自己鍍金的稱號,但也沒說一個多餘的字。
陸鳶鳶點頭,無比誠懇地看著他:“段闌生,謝謝你剛才救我。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她加重了“我們”的咬字,手也暗暗使力,抓住劍鞘不放。既然段闌生是為了救幾個凡人而來的,那應該不會排斥順手多救一個。
然而,她意料不到的是,段闌生突然一用力,將劍從她手中抽了回去,還迅速退後幾步。陸鳶鳶以為他要拒絕帶自己這個累贅,可仔細一看,他這不是拒絕的模樣,倒像是……身體不適?
她懵了懵,試探著上前一步:“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
但她的靠近,立馬就被製止了。
段闌生退到門邊,用肩膀抵著門框,硬生生地與她拉開距離。氣息淆亂,美人麵被冷汗浸濕,一副豎起全身尖刺的模樣:“彆過來……離我遠點!”
陸鳶鳶止步,看著他的模樣,腦子深處的某一根弦,突然響了一下。
擦,她知道了——她怎麼把段闌生月圓之夜形態不穩、也許會變狐狸的設定給忘了?
昨天是中秋節,今天是八月十六,太陽馬上就下山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不就是個標準的月圓之夜嗎!
老天爺是在玩她嗎?遇險率100死亡率90的副本,金大腿還麵臨失靈的危險。危機感油然而生,陸鳶鳶硬著頭皮說:“你現在還能動嗎?要是能動,不如我們趁天還沒黑趕緊下山吧。萬一那妖怪回來怎麼辦?”
她這番話,仿佛點醒了段闌生。他深吸口氣,緊緊抿住水紅的唇,忍住失態:“……來不及,跟我來。”
這戶村民的房子結構類似於四合院,前後左右各有一間房屋。段闌生推門走入其中一間沒有死人、窗戶門框也沒有破爛的屋子,陸鳶鳶亦步亦趨地跟了進來。
這間屋子從前大概是一家幾口人的寢室,以一道木牆隔成內外兩間,內外各放一張床給大人和孩子睡,中間是沒有門的。
段闌生反手關上屋門,自乾坤袋中取出符篆,二指注入靈力,衣袖無風飛舞。
下一秒,黃符上的朱砂竄過紅光,燒了起來,卻沒有一點殘渣落下。緊接著,更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符紙表麵那些龍飛鳳舞的咒文,飄飄蕩蕩地脫紙而起,飄到半空,懸停半秒,就如星沙細閃,加速飛向四麵八方的門窗。
撞上去那一刹,符文如金玉碎裂,化作一道閃爍的金光,融進了木頭造的門窗裡,化於無形。
陸鳶鳶知道,這是一種道家的設結界方法。房子本身就是天然的庇護所,所以,民間百姓會在家門口貼門神、驅小鬼。借完好無損的屋子為形,布下防護結界,也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不管聽見什麼聲音,都彆過來。”
布完結界,段闌生丟下這句話,就跌跌撞撞地進了裡間。
陸鳶鳶沒追上去,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裡頭,自個兒爬到外間唯一的床上,將散亂的重新綁了起,才卷起手臂和褲管。
發妖纏她的時候,切開了她的衣服,在上麵弄出了很多傷痕,好在,全是細長又淺的傷口,沒有大失血的風險,衣服也沒變成漁網裝。
不過,也許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被割破的地方有些痛癢,渾身不得勁。但抓撓肯定會更糟,隻能忍住。
陸鳶鳶歎了一口氣,從昨晚開始,她就一點吃的喝的都沒進肚子了,眼下又倦又餓,生命值還低,隻好先側臥在床上,強迫自己休息一會兒。
這木床硬邦邦的,睡也睡不安穩。她蹙著眉,在半夢半醒間,猛地被一聲巨響震醒,嚇得睜開眼睛,坐起來。
窗外的天空已徹底暗下來了,屋子裡黑魆魆的。響聲是從一牆之隔的地方傳出來的。陸鳶鳶驚疑不定,下床走過去,探頭一看,瞧見裡間的床鋪空空如也,倒是地上,靠牆的地方有一個蜷成一團的人影。
與此同時,她的大腦裡升起一段大寫加粗的文字:
【砰——
聽見落地巨響,陸鳶鳶緊張地跑進裡間,瞧見自己一見鐘情的少年正經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她一顆心軟得化作繞指柔,情不自禁地撲上去,伸出雙臂,渴望能用柔軟的裹束和一腔火熱的柔情去融化他的煩惱。
但幾乎是一瞬間,這柔軟的束縛就被狠狠掙開了。】
係統:“叮!請宿主在10分鐘內填補劇情,否則將有懲罰落下。”
陸鳶鳶:“……?”
上輩子她是上蜀山之後才認識段闌生的。現在還在凡人界,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原文劇情!
係統:“根據設定,你對段闌生一見鐘情後,就多番騷擾他。一周目的你雖然沒有劇情指引,卻自發地做到了這點。二周目因機緣巧合,你和段闌生提前認識,那麼,舔狗的職責自然也要提前履行。這是邏輯的延伸。”
陸鳶鳶煩躁地搓了搓頭發。
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她在雍國醒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但是,自發地去維護人設,和被係統用槍逼迫著走劇情,體驗感可謂天差地彆。
再怎麼自我開解,還是惱火。明知不可以,還是湧出了一股想和係統對著乾的叛逆心。
等等,原文寫的是柔軟的裹束……柔軟的裹束?
陸鳶鳶頓時想到了解法。
四處張望,還真的看到牆上掛了一根捆物的麻繩。她麵不改色地將它抽下來,走向角落裡的段闌生。確定他昏死過去後,陸鳶鳶蹲下,開始用繩子一圈圈地綁住他的身體。
係統:“違規警告……”
陸鳶鳶不耐道:“哪裡違規了?原文又沒說‘柔軟的裹束’是什麼東西,手臂是裹束,那繩子也可以是裹束吧?”
也許是被她的邏輯說服了,係統的違規警告沒再響起。
第一次找到漏洞,成功違逆係統的要求,陸鳶鳶心情久違地舒暢,綁段闌生的動作更有勁兒了。
這麼做,其實還有一個好處——她的生命值已經很低了,最好彆有任何磕碰。用繩子代替自己去綁段闌生,等他掙脫時,遭殃的也是繩子而不是她。她就可以免受傷害了。
一圈兩圈三圈……繞了五圈,應該夠了吧?
陸鳶鳶籲出一口氣,開始給繩子打死結。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段闌生眼皮微顫,突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