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袛扶著門扉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他推開門的動靜雖然不算大,但也還是叫他進門時下意識地看向文盈,不知她有沒有因為自己發出的聲音而吵醒。
文盈還在睡著,甚至動都未曾動過一下。
他反手將門關上,緩步靠近文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屋內沒燃燭火,隻有外麵的月光撒進來,叫文盈的麵上半明半清,叫將他的目光吸引了上去,不知不覺間看了好半晌。
白日裡因她而生的心尖波瀾,倒是不自覺的被撫平,陸從袛慢慢坐在床邊,想要抬手撫一撫她,卻見她唇角動了動,慢慢吐出幾個字來:“公子……”
陸從袛眉心一動,溫熱的指腹貼近了她的額角:“天底下這麼多的公子,你叫的是誰?”
他聲音低啞,含著連他自己都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隻是睡夢中的文盈可回不了他的話,隻是慢慢眉心皺的厲害,又慢慢舒展開了,如此往複。
“夢魘了?”
陸從袛低聲道,但卻沒人回答他。
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將人叫醒,卻見文盈稍稍晃了晃頭,慢慢睜開了眼。
她還帶著些懵懂的神情對上他的眸子,叫他有一瞬的心虛,畢竟自己是深夜到了她的屋中來,還坐到了她的床邊。
依照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舉動本算不得什麼問題,隻是白日裡他們才剛剛起過爭執。
“公子,您怎麼在這?”
文盈睡前咳嗽了好久,如今嗓子發乾,聲音也有些啞。
她眨了眨眼,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不知麵前的大公子到底是真是假。
“整個院子都是我的,我想來便來。”陸從袛聲音冷冷的,說出的話也頗為不講道理,“怎麼,你不願意?”
文盈忙著搖頭:“奴婢不敢。”
她剛醒來本就是懵的,想要慢慢起身來,但自己身上穿的寢衣算不得多厚,出了被窩便有些冷,她隻得將自己身上的被裹的緊了些。
可她這下意識的動作,卻招惹來陸從袛冷笑一聲:“你遮擋個什麼勁兒,之前你還伺候床榻,怎得剛同我說出府的事,便要在我麵前守身如玉起來?”
其實他心裡想到的是文盈說要尋人再嫁的話,隻是這一點他說不出來,更是覺得說出來了,反倒是叫他自己心裡不痛快。
文盈對著他眨眨眼:“奴婢隻是冷了。”
“既知道冷,為何不去要炭火,為何不叫人給你將門修繕?”
文盈被他詰問的有些磕巴,隻是奴婢二字剛出了口,大公子便又不知是起了什麼心思,麵色不愉地轉過頭去,不想去聽她的回答。
似是心中早已又了答案,不願聽她親口說出一般。
文盈抿了抿唇,她即便是自小到大都在伺候人,但卻是沒遇到過大公子這般的,要是擱夫人哪,要殺要剮大抵早就有了決斷。
她神思轉走,陸從袛卻在此時開了口:“你方才夢到什麼了?”
文盈抬眸看了大公子一眼,有迅速低了下去,有些心虛道:“沒,沒什麼,奴婢都睡糊塗了。”
她做的夢,倒是卻是有些難以啟齒。
夢中的她仍舊在大公子麵前爭取出府的結果,終於得了大公子的同意,他說,待回了小院便叫杜媽媽給她收拾行囊,可剛回了來,她便被縮在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