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說出口,文盈倒是覺得心裡有些寒涼。
陸從袛眉心微蹙:“即便是生母尚在,也可以記在主母名下,衣食住行皆與嫡出相同,你可滿意?”
他雖這般說,但文盈很快找到了他這設想的前提。
“那是不是,日後的孩子,也要交給主母去養呢?”
文盈自知她沒什麼資格去提條件,大公子承諾將孩子送到主母身邊,已經是開了恩的。
隻是她自己為人子女,便嘗試過同爹娘分彆的滋味,若是日後自己的孩子,也要過這種日子,她還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夏五姑娘無論是女紅針織,還是琴棋書畫,均有涉獵,且不說得了多大造詣,在京都貴女中也是能排得上號,孩子交給她來養,有什麼不好?”
陸從袛麵上待著些疑惑,似是在變相的反問她。
她一個家生子,能養的出多好品行的孩子?
文盈頓覺得一股憋悶從胸口升起,慢慢在五臟六腑之中蔓延開來,叫她無法宣泄卻又難以笑話。
她從來沒想過會麵臨這種問題,竟是將她做母親的教導之責全然否決了去,好似她作為一個母親,除了出一個肚子,旁的什麼都做不到。
但她又被問的啞口無言,她同夏五姑娘相比,確實沒什麼能教給孩子的。
在文盈沉默的檔口,陸從袛聲音放柔了些:“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日後的事還說不準該如何,即便是真到了那一步,孩子能由夏五親自來教導,也是孩子的福氣,更不枉費喚夏五一聲母親。”
文盈久久難回神,她都忘卻最重要的一點,她的孩子,日後連喚她一聲娘親都是不成的。
由大公子一句一句積攢下的不甘在文盈心裡蔓延開來,她自小被迫打斷後壓下去的脊梁,以這一點點的不甘做了養料,支撐著她將自己的手從大公子的掌心抽回。
她用了些力道,動作也很快,叫陸從袛手中空了一瞬,叫她順利溜走。
“奴婢能說不願嗎。”
文盈怯懦了小半輩子,就是連如今的反抗都沒什麼底氣。
她隻能用這般軟的法子,一遍遍重複著她的不願,既是在盼著積少成多能叫大公子改變主意,也是在等著她的不願積攢到一定時候,將她的隱匿在心裡的倔強與骨氣全然喚醒。
“這你都不願,你還想如何?”
陸從袛瞧著文盈偏側過頭的模樣,順著便瞧見她白皙的脖頸下延伸到衣襟深處,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表麵上柔弱順從,誰得話都能聽得進去,誰都能叫她搖擺不定,但實際上卻總在某些時候展露她的堅持與執拗。
陸從袛有些倦了,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若非為著她,他何必費心去挑選、去試探夏五,怎得她卻全然不知感恩,隻執著那些沒什麼用的東西,甚至天真的盼著要出府?
“文盈,你最近腦子實在是糊塗了,這些話就先放在,日後莫要再提,等你什麼時候得空,自己好好想一想,想得多了,你便能察覺我對你的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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