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搖搖頭,實話實說:“確實是泛泛之輩,隻是似皇妃這般少之又少、鳳毛麟角,奴婢自小在陸府裡長大,沒見過什麼世麵,也沒見過似您這般的人。”
她語氣懇切,不帶半分恭維。
三皇妃挑了挑眉,似是從她說這番話開始,才終於將她放在了眼裡。
“你這說法倒是稀奇,我第一次聽。”
文盈扯出一個笑來:“都是奴婢這些下人們口口相傳來的經驗之談,想來也不會有人能說到您耳朵裡去。”
她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好似被注入了什麼珍貴的東西般,顯得格外好看。
“若是泛泛之輩,奴婢這般做便不會出錯,惹了貴人的眼,但若是鳳毛麟角,也不會同奴婢一個小小丫頭一般見識。”
三皇妃瞧著她,慢慢展開一個笑顏來:“倒是恭維起我來了,難怪從袛如今會看中你。”
她擺弄了一下手中手釧:“如此也好,能說些也是好事,總好過回了房中也大眼瞪小眼的沉默好,行了,跟著醉泱下去罷,喜歡哪裡就是逛逛,不喜歡就去偏殿休息,隨意些便好,我如今有了身子容易困倦,並非是不願接待你,等你回去見了從袛,可莫要說我故意為難你。”
文盈惶恐點頭:“您言重了。”
其實即便是不提點文盈這一句,三皇妃也是不怕她添油加醋告黑狀的,陸從袛同她認識多年了,哪裡會被一個小丫頭幾句枕頭風便吹的生了隔閡。
隻是話要同文盈說明白些才好,也叫她自己能有所衡量。
被帶出寢殿的時候,文盈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浸的微濕,被外麵的小風一吹,隱隱有些發涼。
貴人當真是一人一個樣,難怪當初夫人總不喜待她出府去見客,她即便是會些下人們保命的本事,但也不至於精通,尤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條,到底是學藝不精。
醉泱領著她往出走,她自是還有些惶恐:“奴婢去偏廳候著就是了,姑娘還是趕緊回皇妃身邊侍奉罷。”
“不妨事的,皇妃身邊也並非隻有我一個人在伺候。”
醉泱輕聲回著話,她腳下沉穩,步伐穩健,倒是同尋常內宅的丫鬟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同。
她沒有半分瞧不起文盈,但也沒有顯得過分熱絡,亦或者施展什麼善意,隻是守著規矩,將文盈送進了暖和的偏廳。
裡麵瓜果亦或者吃食什麼都有,在小房裡還有兩個丫鬟候著。
“裡麵有兩個丫鬟在歇息,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她們就是了。”
文盈知道,這是怕有人在她身邊,叫她不習慣,這才留了兩個丫鬟在裡屋,甚至麵上還要說,那兩個丫鬟是在裡麵歇息的。
她發自內心道了一聲謝,目送著醉泱出了門去。
身上終於不再帶著旁人的目光,文盈緊繃的身子也終於鬆懈了下來,她頹喪地挪著步子,慢慢走到椅子邊坐了下來,甚至身子也稍稍往裡靠了靠。
說心裡話,三皇妃是少有的性子好的貴人,這般身份的人,身上也沒端著什麼架子,甚至都不如夫人端的派頭大。
隻是貴人終究是貴人,若她隻是個尋常丫鬟,貴人會給她最大的寬待和善意,但她不是,她是貴人在意之人的近身奴婢。
若是依照大公子的打算,她日後會是妾室,甚至是貴妾,無論大公子日後會不會納新人進門,依照資曆,她甚至都可以上手幫著未來主母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