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憑天越說越是無地自容,他手又一次高高舉起,但巴掌還未曾落到自己的臉上,文盈便已經先一步衝了上去,死死拉住他的手。
“孫大哥你彆這樣,那日事發突然,大公子騎著馬還是武將出身,這朝中上下能攔住他的人也沒幾個,你攔不住他,錯本就不在你的。”
文盈強忍著的淚終是忍不住,也跟著落了下來。
她在娘親麵前忍著,是不想叫娘親擔心她,在孫大娘麵前忍著,是不想自己惺惺作態,害得人家到如此境地,竟還要故意落淚來迫著人家越不過麵子來原諒。
但這下在孫大哥麵前,她終於是將心中的惶恐、無助與自責都發泄了出來,她拉著他的手,硬要他的大掌往自己臉上落。
“要打便打我罷,若不是我自不量力起了私心便不會將你牽扯進這糊塗賬裡,這一切分明都怪我。”
她抽噎著,悲傷難以自控。
孫憑天哪裡舍得來打她,使勁控製自己的力道,終是反手將她的手握住。
這是他除卻見到陸從袛時,第二次握住文盈的手。
第一次是將她拚命護在身後,第二次則是現在,他不想讓她傷害到自己。
“莫哭莫哭。”
他有些急,下意識想要用袖子來給她擦淚,但胳膊抬起來,又想到自己曾用胳膊擦汗來著,他舍不得汙濁了文盈的臉,最後隻能用自己還算乾淨的小指,慢慢將文盈麵上正滑落在她挺翹鼻尖上的淚沾去。
他笨拙的舉動隻叫文盈更是自責,她抬頭看他,一雙眸子浸著水霧氣。
孫憑天既是心疼,又是控製不住地口舌發乾,他想要將文盈擁在懷中,好能將她安慰,但是他不能這樣,他們還沒成親。
他忍著這個衝動,繼續用小指去點她的淚:“這事兒不怪你,其實……其實我也受打,甚至不愁吃不愁穿,就是待的有點憋悶,還有點心疼我之前種的莊稼,這都快兩個月了,也不知道死了沒。”
瞧著文盈情緒稍稍和緩了些,他傻笑兩聲:“當然,我更多的還是想你,怕他帶你走了以後欺負你。”
孫憑天的話終將文盈心中的酸苦與擔憂驅散了些,她破涕為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一聲沉鬱且帶著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入耳中。
“文盈。”
她陡然回過身來,便看著大公子同孫大娘一起站在不遠處,麵色陰沉,似有狂風驟雨隱匿在烏雲之下,叫人下意識背脊生寒。
陸從袛的視線落在了他們疊握的手上,他呼吸幾近凝滯:“過來。”
文盈沒動,非但如此,孫憑天還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他向之前那般,要將文盈拉倒身後去,但陸從袛沒給他這個機會,幾步過去拉住盈的另一隻手腕,強硬地將她拉到身邊。
甚至因為用力太大,文盈如同被扔到他懷裡的一般,猛地闖入他的懷中。
孫憑天還要上前,但此刻墨一已經過了來,用劍鞘抵在他的脖頸將他往後壓。
“彆傷他!”
文盈急的喊出口,下意識就要衝上前幾步,但卻被陸從袛死死抱在懷裡。
“我若是想傷他,便不會將他這條命留到現在。”
他慢條斯理從懷中掏出懷帕子,當著孫憑天的麵,慢慢拭去文盈麵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