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身官袍,麵容白皙,身形清瘦,一根鑲白玉腰帶束緊了腰,乾乾淨淨的站在了門楣下邊的陰影裡。
林正言。
文瀾癡心迷戀多年的小郎君。
隻是今早她剛剛收到對方家裡送來的退婚書。
想到記憶裡那些追逐和愛慕,她不由感慨:沒想到我還是個一腔癡心錯付的苦命人。
“可否借一步說話?”
對方長相不錯,文瀾樂意聽他狡辯幾句,剛邁出一步——
“你給我站住!”
一直沉默的張氏突然開口,“今早他們林家送來退婚書,怎麼羞辱你羞辱咱們家的你忘了?你還想跟他過去,送上門讓人輕賤嗎?”
張氏說著愈發憤怒,喝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罵完她麵上空了一瞬,嘴角動了動,而後緊緊的繃起來。
文瀾也怔了怔,隨即理解。
照原身從前得了人家的信就千萬百計偷溜出門和人私會,以及收到退婚書大哭大鬨,甚至還求人家不要退婚的行徑來看,此時她上前,極有可能去倒貼。
親娘氣成這樣,實屬正常。
“娘教訓的是。”文瀾低眉順眼。
張氏胸口還存了一口氣,預備女兒反駁時再行批評,此番她這麼一認錯,這口氣上不去下不來,反倒堵那了,令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林公子有話就在這說吧。”文瀾道。
和罪臣劃清界限以求自保這無可厚非,問題在於退婚書先抄家聖旨而來,言語間還極儘貶損之能事,文瀾倒想聽聽,他能說什麼。
林正言上前幾步,充滿感情的看著她,“退婚一事,是我爹娘做的主……那些話,不是我說的,在我心裡你一直是個很好的姑娘。”
嗬,這是把責任甩給長輩,自己來她跟前立深情人設來啦?
文瀾心中嗤笑,麵上卻淺笑著微微仰望。
她生了一雙杏眼,平時看來溫婉可愛,此時迎著日光微微眯著,平白生出幾分嬌媚來。許是被太陽照的,深棕的瞳中閃著細碎的光,隱隱藏著萬千星河。
“既是這樣,那些話全是你爹娘說的,你心裡還裝著我?”
聲音嬌軟,眸子晶亮,林正言覺得她今日格外迷人,動作比腦子快先點了頭。
一直把玩著鹿皮袋子的小蘿卜頭文遇狐疑的看了眼文瀾。
文瀾背對著,沒發現,對著林正言眨了眨眼。
“那…你特地過來,是舍不下我嗎?”
林正言情不自禁的往前挪了半步,“你我多年情意,我怎麼舍得下?”
“我就知道。”文瀾笑起來,明媚的眼波中藏著狡黠,“你放心,既然你想跟我一起去黎山,這一路上我定然好好照顧你,不叫你吃苦。”
林正言愣住。
“不是……”
他並無此意啊!
大虞選官依靠中正品評之詞,此番變故林家在中間多少沾了點不光彩,他來這隻是為了在人前做做姿態,讓仕途好走一些。
“不是?”文瀾立時收了笑,切換到受傷姿態,“那你的情意隻是嘴上說說而已,退婚書上才是真話?我真心待你,就落了個無才無德,行為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