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大門吱吱呀呀的關上,貼上朝廷的白色封條。
一路沒什麼人圍觀,百姓見得多了,對這種小場麵沒什麼興趣。
到了北城門,遠遠的能看見便宜爹和大哥,手腳都上了鐐銬,文瀾瞧著她娘挺得僵直的脊背鬆了鬆。
城門附近一間酒肆,二樓。
一人掀開了遮窗戶的竹簾,側身站在一邊,嘀嘀咕咕道:“算上這個流放的有十家了,狗皇帝也不怕把朝堂搬空。”
“郭太傅的遺孤送出去了?”
男人負手而立,背影輪廓流暢,身形頎長,聲音淺淺淡淡,低沉卻乾淨,讓人想起掠過山間的風,攜了三分霧氣,在長空中飄散開來。
“送出去了,那些人都盯著咱們,沒人注意孩子。”另一人麵色肅正,一板一眼道。
“好,出城吧。”
“是。”
屋子裡的人恭恭敬敬答。
太子被廢,兩位朝中重臣滿門抄斬,大小官員流放的有十家,藩王門閥蠢蠢欲動。
大虞,要完了。
竹簾子撂下,最後一眼,男人看到前頭的官員湊近了其中一個女犯說話。
看不清人臉,他也不關心。
“你若非要和我在一起,不是沒可能。我可以想辦法帶你走,給你找個地方住。隻是你有罪在身,出來之後得改名換姓,除我之外不能和彆人接觸,更不能接觸我的家人,我隻能為你做到這了。”
林正言湊近了文瀾,他糾結了一路,最後色心略勝一籌。
從前有酸文人說女子落魄淒惶才是最美的時候,他不信,如今信了。
今日的文瀾有種讓他心癢難耐的感覺。
她眼尾還有些紅意,這個距離可以清晰地看見睫毛微微翹著,他甚至想伸手撫上去。
“意思是,做你見不得光的外室?”
文瀾似笑非笑,柔弱可憐的樣子無影無蹤,斜斜飛上來的眼神傲慢睥睨。
押送父兄和押送他們的人官服製式不一樣,顯然不是一夥的。
如今人犯交接在即,也就是說,她們不歸林正言管了。
那她還裝什麼裝?
“你腦子怕不是叫狗啃了才說出這種話來,用不用我給你買把尺子,量量自己臉有多大?”
文瀾變臉速度太快,林正言措手不及。
“以前喜歡你對你好,你蹬鼻子上臉寫退婚書罵我,還好意思往你爹娘身上推,如今我連著在人前坑你兩回,你還蠢兮兮的往我身邊湊,嘖!”
“不是我說你,壞也壞的沒骨氣,想從我身上立名聲,想欺負我,怎麼半途而廢呢?”
一字一句是出鞘的鋒利的刀。
偏她淺笑低語,旁人看著很親昵的樣子。
“文瀾!”林正言咬牙切齒。
文瀾眉眼飛揚。
忽然鎖鏈聲近,胳膊傳來一股大力,拉的她往旁邊踉蹌了幾步。
“你能不能有點廉恥之心,大庭廣眾之下往男人身邊湊,是想把我們文家剩下這點臉麵都丟光嗎?”文德厚拉過人,先劈頭蓋臉訓了一頓。
“爹。”文瀾收斂神色,情緒不怎麼高的叫了一聲。
原身的記憶中和父兄並不親近,他們忙於朝事,且都是刻板的讀書人,不大關注她。文瀾輕易被林正言的甜言蜜語哄了去,和這些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當我是你爹就把林家那些混賬東西忘乾淨!一群兩麵三刀的小人,我們家落到這步田地,全是他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