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乾什麼?耽誤老子時間!”
黑臉衙役走過來,對著幾人抬手就是一鞭子。
文德厚背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道,文瀾下意識撈過文遇,甩出的鞭稍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
她抬眼,冷冰冰的目光無聲的劃破了火熱粘膩的空氣。
黑臉衙役心頭陡然一顫,涼意從頭蓋骨一直滲到脊柱縫裡。
他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鞭子,色厲內荏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這就走這就走。”張氏忙道,說著推了一把文德厚,拉著文瀾和文遇往前。
文瀾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城門,默默按住了胳膊上的傷口,心裡給他狠狠的記上了一筆。
“剛才是不是打著你了?”張氏壓低聲音,心疼的問。
這麼點小傷,文瀾從未在乎過,也沒想過有人會在乎,可那濃厚的關切像凜冬夜裡冒著騰騰白氣的一碗熱湯,熏得她整個人都軟了軟。
“沒事。”
文遇倒騰著小腿跟在兩人身邊,白白短短的小手指頭勾在一起,大拇指快速的繞著圈。
剛才的姿態眼神都像極了姐姐,可他姐向來拽的上天,怎麼會這麼軟巴巴的說話?
他再次產生了懷疑。
傷在胳膊上,張氏不好掀開看,見文瀾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了心,又去看文德厚。
他和文洵直接在朝堂上去了官服,如今隻有一層中衣,隱隱有血跡印出來。
如今正由文洵扶著,痛苦的哼哼。
“娘,你們走時帶了傷藥嗎?爹背上怕是破了。”文洵抹了把頭上的汗,一臉擔憂。
現下天氣熱,汗水很容易流到傷口上,不上藥八成會潰爛。
“這…抄家時走得急,沒想起來拿藥。”張氏轉頭問王氏,“你們拿了嗎?”
王氏拉著兩個孩子,怯怯的搖了搖頭。
當時就剩那麼點時間,吃穿用的東西都拿不全,誰會想起拿藥啊。
“罷了。”文德厚疼的直吸氣,“一家子婦孺,能周到哪裡去。”
張氏背著他翻了個白眼,心裡卻在想辦法。
文遇小眉頭挑了挑,“爹要是像二姐一樣背著兩個包袱就不會受傷了。”
“要不然,你當初不娶三娘,她不在家裡鬨一通,說不定娘也能想起帶些藥材。”
牛哇!
文瀾忍不住讚歎。
沒想到世界上除了她的討厭鬼弟弟之外還有人這麼會懟人,句句切中要害,筆直的往人心口上戳。
文德厚老臉陣紅陣白,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出話來。
畢竟家裡除了最小的文遇,隻有他沒背包袱。
“閉嘴吧,在家沒見你這麼多話。”張氏夾在兒子和丈夫之間,不輕不重的說了文遇一句,又道:“現下沒法子,看看前頭路過城鎮再買些傷藥,你先忍著點。”
文瀾目光在兩人之間打了一個來回,探手摸了摸自己身後的包袱。
“蒲公英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