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了眼文瀾氣定神閒的樣子,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文瀾覺得有意思,故意不緊不慢的綴在他身後。
還是張氏心疼兒子,硬拿了包袱過來自己背。
文洵臉色通紅,雖然不想承認,但卸下包袱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撿回了半條命。
可文瀾之前是怎麼背的?
他忍不住打量了好幾眼妹妹。
文瀾想把包袱接過來,張氏不讓。
她沒辦法,隻好路上找到機會就往張氏身上蹭一蹭,借機用精神力緩解一下她的疲勞。
張氏還以為女兒是擔心自己害了家人,心裡不安穩,騰出手來拍了拍她的,低聲安撫道:“彆怕,你大哥瞎說的,你一個姑娘家,能跟謀逆罪扯上什麼關係。”
文瀾愣了愣,隨即順勢握住她的手,光明正大的輸送精神力過去。
“如果真和我有關呢?”
她隱隱有些猜測。
張氏聞言瞥了她一眼,“你能有那本事?”
文瀾:……
一直走到光線消失。
天幕由淺轉深的時候。
黑臉衙役領著眾人進了一個縣城。
縣裡有專門的驛站,供流放犯落腳。
當地的小吏一個個驗明正身之後,指了一間屋子給他們。
屋頂大大小小的縫,透著細碎的光,風一吹過,嗚嗚咽咽的,好像有人扯著破鑼嗓子在哭。
裡邊除了一整張大通鋪,什麼都沒有。
文洵進門第一時間放下了包袱,他後來又背了一段路,此時正痛苦的揉著肩膀,露出的手腕被鐐銬磨得通紅充血。
文瀾很是心疼。
……放那麼快,可彆把碗罐磕壞了。
“灶房在對麵,自己去弄吃的。”一個年輕衙役敲了敲破爛的門板,扔了一小包糧食在地上。
那姿態像極了虞都裡的紈絝子施舍乞丐。
文家人臉色都很難看。
文瀾瞧了他一眼,低頭撿起來。
糧食滿打滿算才一碗多,莫說眾人走了一下午路,腹中饑餓,就是平時,八個人也不夠分。
年輕衙役沒來由有些怵她的目光,原本勒索的話說的弱弱的,“你們要覺得不夠吃,也能拿錢買。”
文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長相尚算周正,尤其是黑臉衙役‘珠玉在前’,襯托得他俊俏不少。
“怎麼買?”
“一兩銀子一鬥米。”
搶錢呐!
照大虞的物價,一兩銀子少說都能買四十鬥!
文瀾笑了笑,一雙杏眸在昏暗的天色裡顧盼生光,藏著不易察覺的陰險,“不用了,倒是官爺,如果覺得驛館的米不好,可以照這個價跟我買一些。”
“小丫頭片子,你不買可彆後悔。”年輕衙役覺得自己被耍了,怒氣衝衝的離開。
來日方長,他等著這家人來求他!
“你和他爭什麼口舌。”張氏拿出兩個糧食袋子顛了顛,憂心忡忡道:“去黎山要走兩個月,這點糧食恐怕隻能吃幾日,若是他們一直克扣……”
“娘,會有辦法的。”
文瀾手落在她的肩上,上半張臉隱在暗處,縫隙裡的光落在她唇上,映照著勾起的唇角明豔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