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不曾退婚,我自然是要找你來的。”衛雅笑著揚了揚手中聘書,眼中淚花不曾落下,堆在她眼角閃爍著光。
文洵幻想過很多次這一幕,想衛雅會怎麼出現在他麵前,想她會和他說什麼,是和他告彆還是…還是想和他一起去黎山……
然而真有這麼一日,他站在城門前隔著衙役和她遙遙相望,卻先看清了自己那些陰暗的私心。
她爹是右軍將軍,掌皇宮宿衛,雖然品階不算高,卻是真正的皇上信重之人。即便她先前和他有些許牽連,也能尋個良人富貴悠閒一生。
而黎山,天下人儘知的寸草不生之地,能不能活人都不一定。
“我是罪臣,婚約自然不能算數了…你回去吧,往後…尋個對你好的人。”文洵盯著掛在自己手腕上的鐐銬,聲音啞的不像話。
如果人有顏色,他此時應該是灰突突的,一點鮮亮都沒有。
“少同我說這些,我隻問你,我同你一起去黎山,到了你會不會娶我?”衛雅捏緊了聘書,死死的盯著他。
文洵不敢吭聲。
他心裡想應,可良心拷問著他,叫他不敢張嘴,卻又不甘說出拒絕的話來。
張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兒子一眼,往前走了兩步,“衛姑娘,你決定好了嗎?黎山不是正經人生活的地方,要是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衛雅鄭重點頭。
這些話,來之前家裡人已經無數次問過她了。
“好,今後我和老爺會拿你當親女兒一樣疼,到黎山安頓下來之後,文家八抬大轎風光迎你進門,誰也不敢欺負了你。”張氏拍板定下。
“娘……”文洵怔怔的叫了一聲,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張氏翻了一個標誌性的白眼,“白讀那麼多聖賢書,我看你還不如阿雅通透!”
又道:“他爹,你也給句話。”
文德厚當然全盤應下,隻是猶疑的往衙役那邊看了眼。
程大山正死死的按住孫成,不知在耳語些什麼。
孫成一開始滿臉怒容的掙了兩下,程大山又說了幾句,他才平靜下來。
“既然也是文家人,就歸到人犯裡頭去,你們幾個把馬牽走,搜查她的東西!”孫成粗聲粗氣的指使,唾沫星子從大嘴裡飛出來,險些噴到程大山臉上去。
衛雅方才攔了一下,孫成就冷著臉警告:“你和他們去黎山就得算作人犯,否則就是圖謀不軌,我這就叫宿城官府把你抓起來!”
衛雅咬了咬牙,最後退開。
任由他們拆開包袱,把裡麵值錢的東西搜刮的一乾二淨。
其餘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攤在地上,一些女兒家的東西也袒露人前,衛雅又羞又怒,忙要去撿。
張氏已經先伸了手,利索的把所有東西都歸到一起打包好。
文琴見狀也來幫忙。
“你過來!”一直不怎麼同人犯說話的李全忽然出聲。
衛雅一頓,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李全眯著一雙老鼠眼,“你身上還沒搜呢!”
文洵立馬炸了,一步竄過來擋在衛雅前邊,“光天化日,你竟想對一個姑娘家動手動腳,簡直無恥之極!”
“流放犯人上路前要仔細搜查,這是律法規定的。”李全目光錯過文洵,不懷好意的盯住了衛雅。
那眼神太下流,衛雅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這賊子敢碰她,就是拚著惹禍她也得揍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