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_雙心劫_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四章:逃(1 / 1)

他們的命運從此分道揚鑣,再也無法回到從前。而那些曾經的誓言與承諾,也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被埋藏在記憶的深處,成為了永遠的遺憾。墓碑上的露水沾濕了蘇瑾的指尖。她跪坐在青石板上,望著“顧寒之墓“四個字,恍惚間竟分不清臉上是晨露還是淚水。遠處傳來早春布穀鳥的啼鳴,卻讓這方寸之地顯得愈發死寂。

“你說過要帶我遊曆江南“她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石碑上,懷中玉佩硌得心口生疼。這是今晨在蕭煜書房暗格裡發現的——與父親臨終前給她的信物一模一樣。

記憶如潮水漫過夢境殘片。那場持續月餘的漫長噩夢太過真實:蕭煜的背叛、顧寒的慘死、大燕聯姻此刻細想來,夢中蕭煜撫摸墨蘭時手指微顫的細節,竟與三日前他賞花時的動作完全重合。

突然,身後枯枝斷裂聲炸響。

“誰?“蘇瑾猛然轉身,袖中暗藏的銀針已蓄勢待發。卻見枯草叢中鑽出隻灰兔,紅眼睛警惕地打量她片刻,又蹦跳著消失在晨霧裡。

她鬆了半口氣,指尖撫過墓碑邊緣某處凹陷。這是顧寒遇襲那日留下的刀痕,當時他拚死護著她逃出重圍,自己卻

“叮——“

銀針落地聲突兀響起。蘇瑾瞳孔驟縮,方才灰兔消失的方向,三支淬毒弩箭正破空而來。

蘇瑾旋身躲過致命箭矢,素白衣袖仍被劃出道血痕。十餘名黑衣死士自霧中現形,為首者手中彎刀泛著幽藍寒光——正是顧寒咽喉處那道致命傷的凶器製式。

“蕭煜竟連演都不願再演了?“她冷笑,拔下鬢間墨玉簪。簪頭機關輕響,細如牛毛的毒針瞬間撂倒三人。父親教她的保命手段,終究用在了“兄長“派來的殺手身上。

刀光劍影中,蘇瑾忽然看清某個死士頸間刺青。那是丞相府暗衛的標記,可丞相分明早已問斬除非斬首的根本是替身!

“原來你們真正的主子“她話音未落,後背突然傳來劇痛。回頭望去,晨霧中緩緩走出的玄色身影,讓她的血液一寸寸凍結。

蕭煜執劍的手穩如磐石,劍尖鮮血滴落成線。他身後,本該死去的老丞相正撫須而笑:“公主殿下好生敏銳,可惜明白得太遲了。“

“為什麼?“蘇瑾踉蹌跪地,胸口的玉佩隨著動作滑出衣襟。蕭煜目光掃過玉佩時瞳孔微顫,卻仍將劍鋒抵上她咽喉:“因為你根本不是皇室血脈。“

二十年前的雨夜隨蕭煜的敘述鋪展在蘇瑾眼前。先皇後誕下的女嬰甫出生便被掐死,丞相趁機將自家外室女偷換入宮。而真正的遺孤,其實是蕭煜。

“你以為父皇為何要殺蘇家滿門?“蕭煜劍尖挑開蘇瑾的衣襟,露出她鎖骨處蝶形胎記,“這個與淑妃一模一樣的印記,讓父皇以為你是他與庶母私通的證據。“

蘇瑾渾身發抖。記憶中父親教她辨識百草的手,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糖蓮子,竟都是偷來的人生。而蕭煜這些年近乎偏執的嗬護,不過是等著她觸動父皇逆鱗的毒計。

“多虧你執著於查案。“老丞相踱步上前,枯爪般的手捏住蘇瑾下巴,“那盆墨蘭裡摻的離魂散,讓你夜夜夢魘自曝其短“

話音未落,蘇瑾突然暴起。染血的墨玉簪貫穿丞相咽喉的同時,蕭煜的劍也刺入她心口。兩人在血霧中對視,她看清他眼底深藏的悲愴——這個親手編織謊言的太子,何嘗不是被困在皇室醜聞中的囚徒。

“其實你早該發現的。“蕭煜接住蘇瑾墜落的身軀,在她耳邊呢喃,“每次喚你瑾兒時,孤的指尖都在發抖。“他腕間有道陳年舊疤,與蘇瑾記憶中父親為救落水孩童留下的傷痕如出一轍。

晨光穿透霧氣時,蘇瑾最後望了眼顧寒的墓碑。那個總在危難時出現的暗衛,此刻正靜靜躺在石碑之下,懷揣著她十歲那年贈的平安符。原來真相早在最初便埋下伏筆:顧寒真正的任務,從來不是保護公主,而是確保這場棋局終成死局。

三日後,新帝蕭煜下旨厚葬“突發急病薨逝“的瑾公主。入殮時,女官發現公主緊攥的掌心藏著半片帶血玉玨——與帝王貼身的玉佩缺口完美契合。

史書記載此玉乃開國帝後信物,卻無人知曉,百年前那位開國皇後入宮前,本名亦喚作蘇瑾。深宮梅樹下的墨蘭年複一年綻放,像場永不落幕的輪回。

而千裡之外的江南某處,戴著青銅麵具的藥商拾起河邊飄來的蓮花燈。燈芯裡半焦的紙片上,依稀可見“身世““玉佩“等字跡。他望著燈上特有的宮製鎏金紋,將紙片湊近鼻尖輕嗅,忽然低笑出聲:“離魂散混著西域迷蝶香,難怪“

江風卷著餘燼飄向遠方,如同這局中尚未落定的最後一子。

血染的衣襟下,蘇瑾藏在腰間的玉髓瓶悄然破裂。這是顧寒生前給她的最後禮物——產自西域的龜息散混著曼陀羅汁液,能讓人十二時辰內脈息全無。她感受著蕭煜顫抖的指尖劃過脖頸,聽著老丞相倒地的悶響,在徹底陷入黑暗前,用儘最後力氣咬破舌尖。

“傳太醫!“蕭煜的嘶吼聲逐漸遙遠。蘇瑾在混沌中抓住一線清明:他刺入的劍鋒偏離心脈半寸,腕間舊疤蹭過她臉頰時的力道,與當年父親教她鳧水時的托舉何其相似。

檀香混著腐草氣息滲入楠木棺槨時,蘇瑾在龜息散的藥效中蘇醒。指尖觸到棺蓋內側深淺不一的劃痕,是顧寒教她的摩斯密碼——“東南角磚“。三年前他們在冷宮埋下的逃生密道,竟真有用上之日。

龜息散的藥效在子夜消退時,蘇瑾的指甲已經摳進楠木棺槨三寸深。腐臭味鑽入鼻腔的瞬間,她聽見頭頂傳來沙土簌簌聲——有人在掘墳。

“公主莫怕。“刀鋒撬開棺蓋的刹那,半張燒傷的臉映入眼簾。是顧寒麾下最神秘的影衛十一,此刻他手中火折子照出驚悚畫麵:本該入殮的瑾公主遺骸,竟變成三具纏滿鳩羽藤的焦屍。

蘇瑾的銀簪抵上來人咽喉:“誰派你來的?“

“顧大人七年前就算到今日。“十一扯開衣襟,心口紋著與她玉佩相同的墨蘭,“他說當公主開始懷疑蕭煜時,就把這個交給您。“

羊皮卷在火光中舒展,父親的字跡刺破迷霧:“瑾兒親啟:若見此信,說明為父種的鳩羽藤已開花。切記,你娘親鎖骨處的胎記“

密道裡的墨蘭根係纏住蘇瑾腳踝時,她終於明白父親為何癡迷此花。這些妖異植物在舔舐她腳腕傷口的血,藤蔓上浮現的文字拚湊出駭人真相——二十年前先皇後難產而亡那夜,接生嬤嬤被毒死的姿勢,與她記憶中娘親上吊的身影完全重合。

“原來我真是孽種“蘇瑾攥碎的花汁滲入傷口,劇痛中浮現蕭煜教她寫字的畫麵。那時他總用左手執筆,如今想來是要掩蓋右手腕的割痕——與父親救落水孩童時留下的傷疤在同一位置。

密道儘頭傳來蕭煜的聲音:“瑾兒,你還要逃到哪裡去?“蘇瑾轉身卻撞進慕容昭的懷抱,青銅麵具擦過她染血的鎖骨,暗格裡掉出的金鎖片刻著“昭“字,與她嬰兒時期佩戴的銀鎖嚴絲合扣。

子時的更鼓聲穿透宮牆,蘇瑾摸到舌下暗藏的刀片。這是顧寒教她的第十三種逃生術:用特製蠟丸封存柳葉刀,必要時刻割斷捆屍繩。鋒刃割開織錦壽衣的瞬間,她聽見棺外傳來細碎對話。

“陛下命寅時三刻澆鬆油“

“可瑾公主的遺容“

銅壺滴答聲裡,蘇瑾摸到隨葬玉佩的鎏金雲紋。哢嗒輕響,暗格彈出三枚烏木珠——父親留下的解毒丹。她將藥丸含在舌下,在鬆油潑灑的刹那屏息,任由火焰舔舐棺木。

火場濃煙中,蘇瑾裹著浸透井水的素紗,踩著燒焦的房梁躍出窗戶。左腳踝傳來鑽心刺痛,那是三日前為蕭煜采藥落下的舊傷。禦花園的墨蘭在熱浪中蜷曲,她摘下焦黑花瓣揉碎,混著泥土塗抹在燒傷的右臂。

“那邊有動靜!“

禁軍的呼喝聲逼近,蘇瑾閃身躲進假山。暗渠水流浸透裙裾,她摸到石縫間冰涼的鐵環——顧寒曾說這條水道直通護城河。當追兵的火把照亮水麵時,隻看到浮沉的焦木與半幅燒毀的衣袖。

五更天的亂葬崗,蘇瑾從汙水潭中爬出。臉上易容的樹膠開始脫落,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燒傷“。這是她與太醫院陳嬤嬤的交易:用先皇後真正的死因,換一張出宮文牒。杏林春地窖裡,慕容昭的蠱毒再次發作。蘇瑾劃開手腕將血渡入他口中,卻在相擁時摸到他後頸的咬痕——與顧寒那夜為她擋箭時的傷口分毫不差。

“你們到底“質問被突如其來的吻碾碎,慕容昭眼中流轉著顧寒的溫柔與蕭煜的偏執。當他的手探入她衣襟尋找玉佩時,蘇瑾忽然看清他腰間玉帶的紋路:百年前開國皇後的陪葬品上,正是這九重墨蘭纏金絲的圖樣。

窗外傳來禁軍搜城的馬蹄聲,慕容昭咬破她肩頭低笑:“公主猜,蕭煜看到這樣的痕跡,會不會發瘋?“蘇瑾在疼痛中恍惚看見走馬燈:五歲那年父親握著她的手栽下墨蘭,花盆底部的血字根本不是“蘇“而是“慕容“。

“姑娘可是要渡船?“老船夫提著昏黃的燈籠,露出缺了門牙的笑。蘇瑾握緊袖中淬毒的銀簪,瞥見他虎口處新愈的刀傷——三日前刺殺她的死士首領,此處有同樣的疤痕。

烏篷船離岸的刹那,蘇瑾突然將文牒拋入江中。在船夫錯愕的瞬間,她翻身躍入湍流,腰間的牛皮囊鼓成氣囊。這是父親教她的最後一課:永遠要比敵人多想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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