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無多!
寧無咎心中一驚,他可是才剛剛逃脫牢獄之災,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呀,如今卻被人告知他快死了,開什麼玩笑?
隻是,看胡先生的表現,明顯不像是開玩笑,所以……他真的快沒命了?
他目光一黯,神色悲哀,咽喉仿佛被乾布條堵住,滾動了幾下,沙啞著嗓子,“那學生……大概還能活多久?”
“最多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
寧無咎淒慘一笑,比哭還難看。
“就沒有活下去的法子麼?”
“有!”聲音卻不是胡先生的,而是從門口處傳來。
“什麼辦法?”寧無咎激動得全身顫抖,猛地一下坐起,其實他問的時候並沒有帶多少希望,畢竟如果有辦法,胡先生就不是這個表現了。
“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門口走進一個童顏鶴發的儒衫老人,手裡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走到床頭後,在寧無咎急迫的目光中把碗遞了過去,“來,先把藥喝了再說”。
“多謝柳先生”。寧無咎顧不上藥湯還燙,更不敢嫌苦,幾下功夫就儘數飲下,然後目光灼熱地盯著他,“柳先生,快跟學生說說有什麼辦法?”
柳先生是書院中的一名杏林妙手,醫術高超,尋常病痛都是藥到病除,他說的話寧無咎自然是信得過。
“修煉”。柳先生說道。
“修煉?”
“對,你的身體是因為短時間內損耗元氣過大,傷了根基,唯有修煉吸取天地靈氣蘊養自身方可修複,不過……”
柳先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了看寧無咎,麵露難色,“想得到修煉之法卻不是那麼容易,尋常人家唯有考上功名,拜過夫子廟,參悟聖道方得法門,隻是如今離下次大考還有大半年,想通過此法獲得修煉之法已是來不及”。
寧無咎聽他說的話似乎還有餘地,追問道:“那還有什麼辦法?”
“除開此法,還有兩條路,一則是問心境賢士敞開心扉,讓你觀摩聖道來領悟,一般都是父子、師徒之間才敢用此法,外人幾乎不可能”。
寧無咎想了想,覺得自己肯定是找不到這樣的人了,即使找得到,彆人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你觀摩自身聖道?
索性直接不考慮這個,又問:“還有一法呢?”
“另一條路也不容易,傳聞賢士大儒達到中庸境後,胸骨間會有一塊文心骨,其中蘊含聖道,即便離世多年亦久留不散。若能日夜觀摩,亦可參悟法門,但此物極為珍貴,唯有公侯大戶家中才有,普通人一生都難得一見,更彆說擁有了”。
“這樣麼……”
寧無咎喃喃低語,一副失落模樣。
難怪柳先生之前說“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是挺簡單的,能修煉就行,也確實很難,能修煉的路子基本都被堵死了。
公候大戶……
他突然想到趙熙怡。
王府可是最尊貴的權貴,或許她家中就有文心骨,隻是兩人不過是一麵之緣,身份更是雲泥之彆,憑什麼幫他?何況還是如此貴重的東西。
“不管了,總要試試才行,就算被拒絕了,又沒什麼丟臉,倒是得先找個上門拜訪的理由……”
“學生知道了,多謝柳先生解惑”。他強作輕鬆模樣,學院中的夫子們隻比普通人多了些學問,能幫他的隻有這些。
“嗯”。柳先生撫著長須,溫聲道:“你也彆想太多,或許經過調養後慢慢好起來也說不定”。
“學生明白”。
“好,那我跟胡夫子先走了,你且好好休息吧”。
“是”。
……
夜深人靜。
寧無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出神地望著頂棚,火光照映在眼簾間,輕輕搖曳。
公雞打鳴的聲音劃破曉晨,他回過神來,目眸轉動,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淩晨,掀走床褥,翻身下床。
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輕輕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消失在昏暗中。
……
嗤嗤嗤。
木頭摩擦的聲音在房間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