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第幾次投懷送抱了?杜煜勒住嘶鳴的踏雪烏騅,那烏騅馬的嘶鳴聲在夜空中回蕩。
玄色披風掃過湛清發間的玉簪,那輕柔的觸感如同微風拂過。
青年將軍冷峻的眉峰下,眸光掃過她手中金線時倏然變深。
湛清心中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杜煜有些警惕,但又隱約覺得他似乎和這件事有關。
湛清顧不得發髻散亂,撲過去搶那團金線:將軍若要看戲話音未落,杜煜的劍鞘已挑起線頭。
月光照見金線上細密的卍字紋時,牆外突然傳來瓦當輕響,那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突兀。
當杜煜的劍鋒第三次擦過湛清耳際時,那冰冷的劍氣讓她的耳朵一陣發涼。
她終於看清將軍腰間玉佩的紋路——那半闕蟠龍竟與管家遺落的腰牌嚴絲合縫。
此時,她對杜煜的警惕稍有減輕,心中開始思索他的身份和目的。
更漏聲裡,那有節奏的滴漏聲在夜空中回蕩。
晚風送來牆外壓抑的對話聲,某個沙啞的嗓音正說到“井裡的東西該挪了”。
夜色裹著桂花香漫過牆頭時,那濃鬱的桂花香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湛清正攥著那團金線貼緊馬廄土牆,那粗糙的土牆觸感讓她的後背有些發癢。
杜煜的劍鋒還懸在她頸側三寸,牆外瓦當輕響處卻傳來極輕的銅鑰相擊聲——與晨間管家腰間聲響如出一轍。
將軍要在這聞馬糞味兒到幾時?湛清突然抬腳碾住滾落的線團,發間玉簪不慎滑落,那玉簪落地的“叮當”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杜煜收劍的刹那,她已閃身鑽進草料棚的陰影裡,後頸冷汗浸透了素紗披帛,那冰冷的汗水貼在皮膚上,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月光將兩道剪影投在灰牆上,那黑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管家褪去了白日的謙卑姿態,正將鎏金腰牌塞進鬥篷人手中。
那人袖口翻飛時,湛清分明看見暗繡的卍字紋在夜風裡舒展——與佛經上的如出一轍。
井底的東西要趁中元節送出去。沙啞的嗓音像鈍刀刮過青磚,那刺耳的聲音讓湛清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剛要湊近些,杜煜的玄色披風忽然罩住她周身,帶著鬆針氣息的手掌捂住她即將溢出唇邊的痛呼——讀心術觸發的劇痛正撕扯著神經。
混沌中,她聽見管家心底翻湧的毒計:卯時三刻,徐姨娘貼身婢女會“偶然”發現祠堂供桌下的巫蠱人偶。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聲,那清脆的梆子聲在寂靜的黎明中回蕩。
湛清已經跪坐在祠堂的織錦蒲團上,那柔軟的蒲團觸感讓她的膝蓋稍微舒服了一些。
她故意將謄抄的《地藏經》攤在青磚地,禦賜鬆煙墨在晨光裡泛著幽藍——昨夜她特意讓小翠將半截金線塞進經卷夾層。
老奴冒犯了。管家帶著晨露跨進門檻,那清新的晨露氣息撲麵而來。
枯瘦手指徑直探向供桌底部。
家丁們舉著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長蛇,眼看著就要纏上湛清素白的裙裾。
且慢。湛清忽然掀開經卷,金線團骨碌碌滾到侯爺腳邊。
她忍著太陽穴的抽痛發動第二次讀心,在管家心底窺見個駭人的畫麵——井底浮著的不是徐姨娘的繡鞋,而是半幅繡著蟠龍紋的軍旗。
侯爺的蟒紋靴碾過金線時,那沉重的碾壓聲讓她的心也跟著一緊。
湛清突然指著供桌驚呼:父親快看!眾人抬頭瞬間,她袖中銀針悄然射滅火把。
黑暗裡傳來布料撕裂聲,待燭火重燃,管家手中赫然攥著湛清的披帛,而那本該藏著人偶的供桌底下,靜靜躺著半塊鎏金腰牌。
這不是徐姨娘的婢女突然軟倒在地。
眾人看清腰牌上染血的蟠龍紋時,祠堂梁柱突然傳來異響,成捆的巫蠱布偶暴雨般砸落——每個都纏著帶卍字紋的金線。
管家踉蹌後退撞翻長明燈,火舌瞬間吞沒他袖中暗袋。
焦糊味裡騰起詭異的青煙,那刺鼻的味道讓眾人紛紛捂住口鼻。
侯爺突然暴喝:拿下!四個親衛的刀鞘還未出鞘,老管家已經抽搐著栽進香灰裡,七竅滲出的黑血在地磚上蜿蜒成卍字。
湛清攥緊汗濕的帕子。
那腰牌本該在杜煜手中,此刻卻她猛然望向房梁,瞥見玄色衣角掠過瓦當的殘影。
暮色染紅西廂房的茜紗窗時,那絢麗的色彩如同畫卷般展現在眼前。
湛清正用銀簪挑開匿名信的蠟封,那蠟封破裂的“哢嚓”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清晰。
信箋浸著井底特有的腥氣,寥寥數字仿佛淬著毒:林中雀莫學鴻鵠鳴。
窗外的桂花樹突然簌簌作響,那聲音如同警報般響起,驚得她打翻硯台,鬆煙墨潑在信紙上,漸漸顯出暗紅色的三皇子私印。
更漏聲裡,井台轆轤突然吱呀轉動,那陳舊的轆轤聲在夜空中回蕩。
湛清將信紙湊近燭火時,銅鏡映出窗外一閃而過的鎏金光暈——與管家那半塊腰牌嚴絲合縫的另半闕蟠龍紋,正烙在某個夜行人的玄鐵護腕上。
夜風卷著信紙灰燼撲向窗欞時,那灰燼撲打窗欞的“啪啪”聲讓她的心也跟著揪緊。
湛清腕間的翡翠鐲子突然迸裂,那清脆的破裂聲如同心碎的聲音。
十八顆玉珠滾落青磚地的聲響,恰與井底傳來的鎖鏈聲重疊成詭異的韻律。
她彎腰拾珠的刹那,銅鏡裡映出杜煜的劍穗懸在簷角,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