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七點,半睡半醒間被鬨鐘叫起。
鬆平清水把吵鬨的鬨鐘關掉,在床上繼續躺了十秒後,才睜開眼睛。
透過窗簾可以看到,今天是個陰天。
烏雲低垂,雨要下不下的樣子。
房間內光線昏暗,勉強能看到床上的另一個枕頭還微微凹陷著,上頭遺留有一條不知道是誰的長頭發。
“哈~”
鬆平清水打著哈欠起床。
鑽進二樓的洗手間,半閉著眼刷牙洗臉,穿上校服襯衫、西褲。
拿上領帶,走出衛生間。
剛準備下一樓廚房做早餐,就看到老媽高挑而曼妙的背影,正好消失在樓梯口。
鬆平清水從後麵跟了過去。
老媽今年三十八,麵貌看著卻隻有三十出頭。
由於一直堅持健身和控製飲食,故而身材雖豐腴,卻不顯得臃腫,也沒有多餘的贅肉。
隻看背影,就足夠迷人了。
走下一樓後,她推開門,穿過霧水迷蒙的院子,從屋外的牛奶箱裡把剛送的牛奶取出來。
輕微的腳步聲,戒指和玻璃奶瓶摩擦的聲音在靜謐的清晨裡格外清晰,讓附近的狗叫了起來。
鬆平真姬取了牛奶回來,在玄關處甩掉拖鞋的小沙礫,嘴裡輕輕哼著她那個年代的流行歌。
“帶著淡淡的香煙味道,”
“苦澀而令人心碎的香味。”
“明天的這個時候,”
“你會在哪裡呢?”
“又會想著誰呢……”
歌聲溫柔濕潤,和她平日強勢的性格不相稱,可能是因為梅雨天空氣濕度大的關係吧。
拿著牛奶,她進了廚房。
鬆平清水放輕腳步,來到門口看她。
她把兩瓶牛奶放在桌麵,用鍋裝了清水放到煤氣灶上,彎腰擰動點火開關。
“嘀嘀嘀,啪!”
電弧一閃,火光驟然綻放。
老媽全神貫注地盯著爐子,火光綻放的那一瞬間,她纖長的睫毛猶如含羞草葉片似的翩然垂下,散落額前的幾縷細發,也隨著她細小的動作微微搖顫——整個形象甚是撩人情懷,完美無缺。
從門外觀察時,鬆平清水聞到了一股百合的清香味,是老媽的體香。
她習慣在睡前往身上噴抹一些聖羅蘭香水,香噴噴地上床就寢,那股百合花的香味就能整晚縈繞在她被窩裡麵,持續熏陶著她溫馨的肉體。
第二天早上起床一聞,就連指尖都散發著清新淡雅的香味。
廚房裡麵,鬆平真姬放水下鍋,打著火後,伸手推開了廚房的窗戶。
晨風吹來,窗帷上的穗頭靜靜地搖晃。
黎明的微光中,她胳膊肘支著梳洗台,盯著窗外開始發呆。
她的眼睛一會兒閃亮,一會兒陰鬱;一會兒睜開眼,一會兒半張半眯。
那眼睛看著什麼呢?
看著窗外院子的花草、樹葉、水池;看著廚房架子上那些並排放著的陶瓷鍋,冰箱,碗櫃,還是牆壁上的日曆呢?
在這佛曉時刻,兒女都還沒醒來。
她不怕暴露出柔軟的那一麵。
她此時的目光像發燒患者般茫然若失,身體則像用小軟木塞子封堵起來的瓶子,裡麵裝著各種被風刮起漣漪的感情——不知幸福還是不幸的傻女人。
平日裡她臉上的表情,要麼是明媚大方,要麼是嚴肅強勢,絕不讓年幼的兒女從她臉上感受到不安。
也就隻有在這種四下無人的時候,鬆平清水才能窺探到,原來老媽也是有這麼豐富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