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新外門弟子都需午時在校場集合,事實是現在已經在遲到的邊緣徘徊,張淨到這裡後也就隻來得及開窗給房間通個風,原本計劃的就是通風後立即趕去校場。
拿點心的動作停下,林竹生終於想起還有這麼回事,查了眼時間。
很好,不開玩笑,真的快遲到了。
點心的事放一邊,他直接從窗台翻出,帶上門後又接連翻過柵欄,衣擺從空中飛過,發出一陣翻得過快的破空聲。
一下翻出小院外,從小道上狂奔過,他跑一半又緊急刹車,回頭看向依然還在房間裡的鄰居,問:“你不走嗎?”
“……”
有充分的遲到經驗,他這一係列動作流暢自然且快速,跟條件反射一眼,眨眼間跑出二裡地,張淨大腦還在緩衝中,隻來得及眼睜睜看著,在人說話後才反應過來,也跟著打開房間門跑上小道,開始狂奔。
然後他發現他完全跑不過前麵的人。距離越拉越遠,他開始喘氣,前麵的人呼吸依舊均勻。
注意到一直跟在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小,因為經常遲到所以已經練成了超強耐力的遲到林放慢腳步。
十分人道主義地等了一會兒自己的好鄰居,等到對方跑近後他一拍肩,深沉道:“你還是遲到少了。”
“?”
張淨隱約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出不對在哪,然後聽到人繼續道:“來不及了,我帶你走條捷徑。”
兩個人於是在路上臨時拐了個彎,走上捷徑了。
張淨覺得自己早該在看到捷徑是往樹林裡拐的時候就該提起警惕的。等到他意識到“捷徑”到底是什麼什麼徑的時候,已經沒有回頭路。
天宗建在山裡,內裡也是不斷的山,部分地方還未開發,人跡罕至,是最原始的樹林。然後他就跟著人鑽進了這完全沒人去過的樹林,身上之前還算體麵的衣服已經掛上不知名樹葉,頭發也亂糟糟一團。
前後左右似乎都長一個樣,也在樹林裡走了太多時間,返回不了也來不及返回,他隻能拔掉纏頭發上的樹枝,跟著人一條路走到黑。
物理意義上的黑。樹林過於茂盛,陽光都透不進來,張淨沒想明白走前麵的人是怎麼知道外門的布局,也沒懂對方是怎麼在這種林子裡辨彆方向,腦子裡最後已經沒在考慮遲到的事,隻剩下一個想法,活著。
活是肯定能活,已經在宗門大大小小地方都跑過無數遍的老玩家林包帶自己鄰居在不遲到的情況下去校場。
“嘩嘩——”
伸手掀開擋路的樹枝,視線再往前看的時候,一點白色光亮出現。
白色光亮後是隱約可見的雕花建築和忽動的人影,那是校場,他們到地方了。
從樹叢裡鑽出,兩腳踏上堅實地麵,林竹生隨手拍拍身上的樹葉和枯枝,兩手一撐腰,擦了把辛苦自己了的汗,說:“到了。”
並且還沒遲到,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縮短為半個小時,他們這甚至算得上是提前到了。
重新站在陽光下,張淨喘著氣癱地上,聽見旁邊傳來的話後跟著抬起頭。
然後對上周圍不遠處的人投來的或疑惑或驚奇的視線。他們出現在這裡,像兩個野人混進人群。
“……”
他迅速從地上站起來了,一張臉直接炸開,背過身拿掉身上的樹葉,重新綁好亂成一團的頭發。
就算已經背過身,依舊能感受到紮在身上的灼熱視線。
其中一道視線格外熱烈,熱烈到完全忽略不了的地步,他硬著頭皮一轉頭,眼睛閉上再睜開,看到的卻是站旁邊的人一雙滿是崇高敬意的眼。
張淨:“……”
張淨:“?”
左右看了兩眼,確認人看的是自己,他伸手指向自己,試探著問:“你在看什麼?”
林竹生在看他兩三下就綁好的頭發,並試圖在腦子裡拆解剛才的動作,未遂,不明覺厲,於是愈加敬佩。
常識告訴自己束發是一件人人都會的最簡單的事,但事實證明還真有人是例外。視線落在纏成一坨的發帶和一雙滿是真誠的眼睛上,張淨嘴角一抽,道:“……回去後我教你。”
林竹生一張臉瞬間就亮了,小雞點頭,拍拍自己頭發,說:“你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