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太可疑了。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說不通的地方。
——還有,五條悟想,那個奇怪的夢。
一般來說,那應該隻是一個‘怪劉海是他高專同期’的妄想。五條悟清楚自己的性格,他不是會沉浸在虛妄的幻想中麻痹自己的人。但在做了那個夢之後,他卻十分心神不定,還會偶爾有種夢是現實的錯覺。
這種錯覺甚至讓他有點遷怒這個怪劉海,而且時常非常無理取鬨地覺得,如果這家夥選擇了入學高專,那麼他大概就會有一個像是夢裡一樣快樂的入學日了。
所有林林總總的東西加在一起,五條悟震驚地發現,最初的那個理由——找到夏油傑和他繼續戰鬥,居然已經變得完全不起眼了。
這並不是說他不再想和夏油傑打了,如果有機會還是想拉著這個人切磋啦——但他現在更想做的是拉著夏油傑問清楚,為什麼這麼了解他?為什麼這麼在意他退學高專的事?既然對高專印象好像還不錯,那當初為什麼不去高專上學?
……諸如此類,簡直就好像是電視上煩人的小朋友在問‘十萬個為什麼’。
但現在這個怪劉海根本沒有想要好好回複他的意思。這家夥真的是屬狐狸的吧?上次打到最後直接溜了,這一次在他麵前又一幅隨時腳底抹油的樣子,他就這麼不招人待見?
總之千言萬語哽在喉頭,他快被這隻狐狸噎死了!
狐狸仍在催促:“快點啊,五條君。你不會根本就是沒事找事吧?”
“……”可惡的怪劉海,沒事找事的家夥到底是誰啊?那些信徒比我還重要嗎?
五條悟簡直有點委屈了。
為了避免這隻狐狸等煩了直接走人,他急匆匆地從所有問題裡挑了一個最近的:“喂,怪劉海,你能再叫一聲我的名字嗎?”
“哈?”夏油傑看起來萬般不能理解這個要求。
但五條悟的眼神坦坦蕩蕩的,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他是剛剛才發現這件事的:之前夏油傑看見他的時候,有說過一句奇怪的話,問他是不是來殺他之類的。這自來熟的怪劉海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悟”。
儘管對方很快解釋那隻是一個玩笑,但五條悟在被這麼叫的那一刻,卻有種心臟被人捏了一把的感覺。不疼,隻是感覺……非常地懷念。
他左思右想也沒明白,一聲‘悟’到底有什麼特彆的。
五條家有些長輩會自恃身份這麼叫他,夜蛾也這麼叫他,他卻從來沒有這種特彆的感覺。是因為這麼叫的人是夏油傑嗎?他想要驗證一下。
他看著麵前的狐狸教祖,強調道:“叫我‘悟’,叫一聲我就放你走。”
夏油傑……叫不出來。
白發少年提出的這個要求唐突得要命,雖然五條悟確實不是會糾結稱呼的人,經常對所有人一通亂叫,但這家夥——是會讓一個詛咒師喊他名字的人嗎?
而且,對於夏油傑來說,‘悟’是上輩子他對自己唯一的那個摯友的稱呼。每一次念出來,心中都有無數情感在流動。
但現在已經不是上輩子了,他重生了,親手掐滅了他們的友誼。麵對著麵前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刻入骨髓的三聲音節在唇齒間流動,帶來古怪的酥麻感,但卻始終無法發出聲音。
最終,夏油傑抿了抿嘴,強笑道:“這是什麼古怪的要求啊?太自來熟了吧,五條君。”
“……”
五條悟的貓兒眼瞪得圓圓的,完全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要求也會被拒絕,他狐疑地問:“……喂,怪劉海,你不會是在報複我剛才說你‘很會套近乎’吧?”
“哈?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
“那叫一聲我的名字很難嗎?”
夏油傑又不說話了。
這家夥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啊!五條悟被他搞得十分迷惑。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在口袋裡胡亂掏了一下,將一個黑色小球塞到了夏油傑手裡:“那我用這個跟你交換——裂口女的咒靈球,原本你想調服它的吧?叫一聲‘悟’就還給你。”
完全沒有想到裂口女會以這種形式回到自己手裡,夏油傑無語道:“不是這方麵的問題……”
“啊啊,聽不見呢~既然東西都收了就不能反悔了哦,怪劉海君~”
“什麼啊,我根本沒答應你吧?而且把從人家手裡搶走的東西還給人家,這種事根本就不叫交換,五、條、君。”
他們最開始還隻是推推搡搡,很快就進化成了很傷風敗俗的拉拉扯扯。盤星教的人們原本以為夏油傑遇到了麻煩,準備過來支援的,結果看到在大門口吵吵嚷嚷的兩個少年,紛紛目瞪口呆地停下了動作。
“小傑,原來是這麼活潑的人嗎?”拉魯代表所有人說出了盤星教的心聲。
“……”
夏油傑敏捷地躲過五條悟伸來奪回咒靈玉的手,平日裡總是仿佛焊上去的平靜又溫和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點能被稱為‘鮮活’的少年氣。
菅田真奈美攔住即將撲上去的雙胞胎,悄悄後退了幾步。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覺得這時候不該上去打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