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11日下午三點半,洛杉磯成都的航班在雙流機場準時落地,機場出口稀稀落落聚集著十來個接親友的人群,身著職業西裝的顧芸站在人群中,高高的舉著一張a4紙打印的stefen,在人頭上晃悠。
一位比她高兩個個頭的男人隨著人群朝他走來。穿著簡便,上身是一件露脖t恤,套著白色夾克,下身是藏藍色牛仔褲,看上去比市場上的高檔貨好不少,顧芸沒想到,要接的人竟然這麼年輕。資料顯示stefen35歲,這看上去頂多25歲,顧芸不由自主閃過一絲念頭——“萬惡的資本主義”。
看到男人走來,顧芸主動迎了上去。
“exce,areyourstefen?”
“yeahareyouu”
“yes,thecarisalreadywaitgforyououtsideleasefollow”
“thankyou”
stefen跟著顧芸上了一輛奧迪100黑色轎車,車牌號為川n00013,顧芸按照慣例安排stefen先生坐在後排中間的位置,自己則坐到了副駕駛。
司機小王發動車輛,朝著四川來回縣縣委大院駛去。
此刻,縣委書記皺京升,在自己辦公室剛剛送走宋氏三兄弟。這三兄弟是來回縣的老上訪戶,從市裡鬨到省裡,從省裡再到北京,來回縣派人去北京堵了好幾次,軟硬兼施,好說歹說,一次又一次把人帶回來,每一次回來幾兄弟都充滿希望,不過很快就又失望,不是承諾的書記調走了,就是後來的人不想管了,直到書記的位置傳到鄒京生手裡。
上任之前,他就聽說過來回縣這個硬骨頭,但對他來說,硬?這是牙口不夠,如果是一隻狗當然啃不動,但如果是一隻虎,那還不是輕而易舉,上任時,他就對自己的愛人說:“我當官就是要把理想主義落實成現實主義,讓所有的人都能在生活中涅槃,這是我的成佛之路,也是我們家的”
轉眼,皺京升到來回縣已經3年,宋氏三兄弟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感到了疲憊,更感到了人的價值觀和層次不同,那是無論如何也是沒辦法溝通的,你理解了他們,他們理解不了你,對牛彈琴這個詞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可是他還不得不談,他完全理解了前幾任書記的苦楚,更感自己的不易。
皺京升彎腰在沙發後的飲水機前接了杯水,不由自主歎了口氣,剛起身,敲門聲又起。
“請進”
“書記,小顧已經接上stefen先生了”
皺京升抬頭一看,是自己的辦公室主任韓芸,她開了個門縫,伸進半截腦袋對著自己。
“好,讓小顧待會兒到了直接來見我”
“好的”
“後麵還有人沒?”
“有,自由ktv的劉總和春風鎮的趙書記都在等您”
鄒京生低頭看了型號為16710的勞力士手表,已經四點半了,還有半小時就下班。
“給他們說,讓他們先回去吧,明天下午再來”
“明天不行,書記,明上午有老乾局的會,需要您去主持,下午您要去市財政局樊局那裡拜訪”
鄒京升沉靜片刻,“這樣,老乾局我就不去了,讓許縣長替下我,明上午讓他們來”
“好的”韓芸將門緩緩合上,儘力不發出響動。
劉總和趙書記從下午2點縣委開始辦公,陸續就到了,相差不過十五分鐘,到現在他們在小會議室等了近兩個半小時。
“不好意思,趙書記、劉總,鄒書記讓你們先回去,明上午再來,實在抱歉”
“好的,添麻煩了,韓主任”
“麻煩了,韓主任”
趙衡從座位站起來拿上手提的黑色皮革包,將其滑到手臂處,笑容平和,伸出雙手與韓芸握手,劉丹隨後與韓芸握手,走出會議室,下樓去了。
“趙書記,這會兒都要下班了,你還回鎮上嗎?”
“不回鎮上去哪裡?”
“去我那裡啊,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