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獵戶跪倒在地,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紫心草葉上,竟腐蝕出點點焦痕。
他充血的眼珠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靈草,左手悄悄摸向腰間某個凸起的皮囊林羽的靈瞳突突跳動,王獵戶腰間鼓囊的皮囊裡滲出縷縷青煙。
腐土裡半截蜈蚣突然蜷曲爆裂,毒液濺在紫心草根莖上的刹那,少年袖中淬毒蒺藜已劃破晨霧。
“叮!“
鐵器相撞的火星點燃了皮囊口鬆動的引線,王獵戶獰笑凝固在臉上——他精心準備的雷火彈尚未掏出,竟被自己淬毒的袖箭釘穿了手掌。
林羽靴底碾過壯漢痙攣的手腕,藥鋤寒光閃過,三株紫心草帶著濕潤的泥土落入懷中。
“你怎知“王獵戶咳著血沫想要撐起身子。
少年指尖拂過靈草葉片上被毒血腐蝕的缺口,淡金光芒在瞳孔流轉:“腐骨花混著黑寡婦毒液的味道,隔著三丈都能聞見。“他踢開對方藏在身後的另一枚雷火彈,飛濺的泥點恰好封住正在燃燒的引信。
藥田突然陷入死寂。
林羽後背沁出冷汗,冷汗如細小的珠子,在他後背滑落,方才強行催動靈瞳的副作用讓眼前發黑。
他摸索著將靈草塞進內襯特製的鹿皮袋,突然聽到土層下傳來細密的“哢嗒“聲,像是無數甲殼在相互摩擦,那聲音如細密的鼓點。
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但求生的欲望讓他緊緊握住藥鋤。
紫心草根須纏繞的森白指骨竟開始微微顫動,裂開的顱骨眼窩深處閃過兩點幽綠。
“喀啦——“
十步外的界碑毫無征兆地塌陷,露出半截布滿銅鏽的青銅匣。
匣蓋縫隙裡滲出的暗紅液體正順著地脈紋路蔓延,所過之處雜草瞬間枯黃,那液體如蜿蜒的紅蛇。
林羽想起之前田埂的裂縫,心中暗道:難道這些裂縫就是守墓蠱活動的通道?
林羽太陽穴突地刺痛,靈瞳不受控製地顯現,竟看到地底深處盤踞著團模糊的黑影,八條節肢狀物體正緩慢舒展。
湯瑤昨日警告的話語在耳邊炸響:“紫心草伴生的不是屍骨,是守墓蠱“
少年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驅散了蠱惑心智的異香。
他抄起藥鋤砸向青銅匣,借反震力急速後掠。
原本王獵戶躺臥的位置突然塌陷成坑,密密麻麻的骨白色甲蟲如沸水般湧出,頃刻間將昏迷的壯漢包裹成蠕動的蟲繭。
藥鋤柄傳來不祥的震顫,林羽瞥見自己投映在地麵的影子竟生出蛛網般的裂紋。
懷中的紫心草突然發燙,熱意透過鹿皮袋傳遞到他懷中,鹿皮袋內襯的辟邪符咒無火自燃,青煙在他周身形成短暫屏障。
少年毫不猶豫地甩出最後三枚蒺藜,淬毒暗器精準釘入東南巽位的三處氣穴。
地底傳來憤怒的嘶鳴,那嘶鳴聲如野獸的咆哮,塌陷速度卻為之一滯。
林羽踏著傾倒的界碑躍出藥田,布鞋底在沾到外圍泥土的瞬間化為齏粉。
他踉蹌落地,裸露的腳掌被碎石劃出血痕,那血痕如紅色的絲線,卻不敢回頭查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聲——有什麼東西正沿著他殘留的氣息緩慢爬行,像是無數骨節在地麵拖拽的聲響。
晨霧不知何時染上淡淡猩紅,霧變得濃稠而壓抑,來時路上做的標記全部消失不見。
他在霧中奔跑,腳下的地麵時而鬆軟如沙地,時而堅硬如石塊。
少年扯下束發的麻繩,沾血的手指飛快編出個簡易羅盤。
靈瞳金光滲入發絲編織的經緯,隱約照出西南方某處扭曲的豁口。
懷中的紫心草突然發出悅耳鳴響,那聲響如清脆的鈴聲,這是白老說過靈草認主時的異象。
林羽瞳孔微縮,發現鳴響的節奏竟與腰間竹筒的震動頻率重合——那裡裝著今晨湯瑤偷偷塞進的桃花瓣。
“瑤光破瘴“
他喃喃念出昨夜偷學的法訣,染血的麻繩羅盤突然指向正東。
少年毫不猶豫地撕下裡衣布條裹腳,朝著與來時相反的方向狂奔。
身後藥田傳來琉璃破碎般的脆響,仿佛有看不見的屏障正在瓦解。
三息之後,林羽撞破濃霧跌進灌木叢。
懷中靈草還在發燙,但那種如附骨之疽的窺視感已然消失。
他靠在虯結的老樹根上喘息,發現袖口沾染的猩紅晨霧竟凝成蛛網狀晶體,在日光下泛著妖異的七彩光芒。
集市方向隱約傳來酉時鐘聲,少年沾著露水在地上勾畫的手突然頓住。
紫心草葉片的灼痕不知何時拚成個模糊的“巽“字,而東南方正是青石鎮每月十五才開放的鬼市方位。
林羽心中一驚,暗自揣測:這鬼市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紫心草和鬼市之間又有著怎樣的聯係?
我是否該前往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