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盞琉璃燈將藥廬映得通明，莫璃握著玉牌的手指節發白。
周師姐指尖點在銅盆水麵，漣漪蕩開時，水幕中浮現出噬心豺被血色絲線操縱的畫麵——那些絲線穿過孫師兄玉佩的瞬間，分明與鐵羽鷹識海裡的魔紋同出一源。
“叮——“
銀鈴輕響，周師姐將浸著冰晶的玉佩碎片推至莫璃麵前：“昨夜子時，有人用你的氣息豢養魔蠱。“碎片上蜿蜒的血痕突然化作小蛇，嘶叫著撲向案頭藥杵，卻在觸碰檀香的刹那灰飛煙滅。
莫璃猛地站起，藥杵上殘留的安神香正是她三日前親手調配的。
記憶如被驚動的螢火蟲四散飛舞——那天孫師兄說藥廬陣法需要調試，特意借走了她的弟子玉牌。
竹簾忽被夜風卷起，赤電叼著染血的布條竄進來。
小獸將布條鋪在月光裡，冰晶沿著“莫“字最後一筆凝結成箭頭，直指蝕骨林方向。
“他還在那裡？“莫璃抓起藥囊就要往外衝，流雲綾卻被周師姐的銀鈴纏住。
水幕中浮現出青銅鼎畫麵，鼎內香灰正勾勒出莫羽倚著古樹的輪廓，少年衣襟上的血跡已凝成霜花。
蝕骨林深處的月光是青灰色的。
莫羽數著赤電貂尾掃落的冰晶，忽聞腐葉堆裡傳來窸窣聲。
流雲綾卷著藥香飄來時，他下意識去摸袖中寒潭砂，卻被突然亮起的琉璃燈晃得睜不開眼。
“彆動。“莫璃的嗓音比月露還輕。
她指尖凝著翠色靈霧拂過莫羽額角，那些被血色絲線灼傷的痕跡立刻開出細小的冰淩花。
赤電突然用尾巴卷起兩人手腕，冰晶順著相觸的肌膚蔓延，竟在掌心凝成並蒂蓮的模樣。
莫羽觸電般縮手，蓮花墜地時碎成星芒：“那日鐵羽鷹發狂，是因為有人在你配的安神香裡摻了傀儡蠱。“他掏出貼身收藏的香囊殘片，冰晶正沿著蠱蟲殘骸勾勒出孫師兄玉佩的紋路。
“我知道。“莫璃突然將藥囊塞進他懷裡，十二顆清心丹滾落出來，每顆都裹著流雲綾裁下的霜紋，“周師姐的水鏡術我都看見了。“她垂眸去撿丹藥，發梢掃過莫羽手背時，少年腕間的禦獸金紋突然閃爍如星鬥。
赤電突然豎起耳朵。
小獸化作銀芒撲向東南方樹叢，貂尾掃落的冰晶在半空凝成“聽濤閣“三個字。
莫羽剛要起身，卻被莫璃按住了滲血的衣袖：“孫師兄玉佩上的陣紋，與護山大陣第三重變化同源。“
兩人同時望向對方，月光在重疊的眸光裡打了個旋。
莫羽突然發現莫璃耳後有三點朱砂痣，恰似禦獸秘典裡記載的靈犀印——那是百年難遇的通靈之體才有的印記。
聽濤閣簷角的銅鈴無風自動。
孫師兄捏碎第七塊血色玉符，看著掌心蠕動的蠱蟲冷笑：“好個周清秋，壞我傀儡蠱不說，竟連蝕骨林的暗陣都查得到。“他將蠱蟲按進殘缺的玉佩，冰晶紋路吞噬血光的刹那，窗外突然傳來雲鶴清啼。
玉佩核心的魔紋突然扭曲成箭矢形狀，筆直指向山下某個方位——那裡正是莫羽豢養鐵羽鷹的靈獸園。
孫師兄撫摸著腰間新換的蟠龍玉佩，眼底泛起血色：“通靈之體配上禦獸之瞳倒是絕佳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