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的左臂機關咬合聲驚醒了守夜的我。月光下,他正拆卸臂甲,露出森森白骨上雕刻的《墨經》殘篇。
「家父說,機關術的最高境界是刻進血脈。」他忽然開口,鐵傘尖在地上劃出星圖,「可惜我們悟得太遲。」
十二歲那年的上元節,燕家機關坊接到聖旨造「木鵲」。父親帶著全族閉關三月,最後呈上的卻是具青銅棺。燕九永遠記得皇帝撫棺大笑的模樣:「好!此棺可葬天下逆賊!」
當夜禦林軍包圍機關坊時,父親啟動自毀機關。燕九被塞進青銅棺,透過氣孔看見叔伯們的血肉濺在《兼愛》篇刻壁上。棺內機關刺破他左臂,將《非攻》篇刻入骨髓。
流浪到幽州時,他靠修水車換饃饃。某日替刺史夫人修妝奩,發現夾層裡藏著人皮地圖——那分明是燕家機關城的布防圖。妝奩齒輪咬合的瞬間,他悟出家族被滅的真相。
「小郎君手藝不錯。」刺史的匕首抵在他後心,「可願為太師效力?」
燕九笑著點頭,右手悄悄擰動發簪機關。刺史暴斃那刻,他左臂的《非攻》篇第一次發燙,仿佛父親的手按在肩頭。
加入燭龍計劃後,他偷偷在機關獸核心刻下自毀符。直到那日看見我用救流民,熟悉的《墨經》紋路在電流中浮現,他才明白:
「原來非攻不是不殺,是讓該活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