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恒前腳剛離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便從院外傳來。
謝雲裳抬眸,隻見一個身形臃腫的婆子匆匆走進,此人正是王氏的心腹,平日裡仗著主子的威勢,在府中橫行無忌。
那婆子站在門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嘴角微微上揚,活脫脫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模樣。
“大小姐,夫人有請,說是有要事相商。”她故意拖長了語調,語氣中滿是催促。
謝雲裳心中冷笑,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隻是平靜地瞥了婆子一眼,未作任何回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穩步朝王氏的院子走去。
一踏入房門,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王氏正端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見謝雲裳進來,她猛地站起身,順手操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謝雲裳砸去。
謝雲裳反應迅速,側身一閃,那茶杯擦著她的臉頰飛過,“砰”地一聲砸在身後的牆上,碎成幾片。
“你這逆女!”王氏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謝雲裳,聲音尖銳刺耳,“看看你乾的好事!煙兒是你的親妹妹,你居然狠心將她推下水,你的心是被狼叼走了嗎?”
謝雲煙適時地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起來,還假惺惺地替謝雲裳求情:“母親,您彆生氣,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和姐姐無關。”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可那低垂的眼眸中卻滿是惡意。
王氏聽到這話,非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惱怒:“自從你回來,整日睡到日上三竿,連最基本的請安都忘了,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上一世,謝雲裳念及王氏操持謝家的辛苦,每日都會主動去為她捶背揉肩,儘心侍奉。可如今時過境遷,她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弱女子。
“母親,我也同妹妹一同落水,染上了風寒,所以未能及時請安。況且當日我並未推妹妹下水。蕭王爺也在場,他可以為我作證。若您執意相信謝雲煙的片麵之詞,我縱有百口,也難以辯解。”謝雲裳實話實說,毫不畏懼地直視著王氏的眼睛。
王氏聞言,心中一震,謝雲裳何時與蕭衍搭上了關係?
他不過是皇上憐憫收養的一個無權無勢的養子罷了,有什麼好怕的!這麼想著,王氏愈發憤怒:“好啊,你還學會頂嘴了!真是屢教不改!”她氣得牙齒咯咯作響,臉上的肉都因憤怒而微微扭曲。
“煙兒落水後就染上了風寒,聽說你有治療風寒的特效藥。隻要你把藥拿出來給煙兒治病,再誠心向她道歉,我便考慮原諒你,還認你這個女兒。”王氏強壓著怒火,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謝雲裳心中冷笑,早就料到王氏把她叫過來,是有彆的事。這藥的確珍貴,是當年她為了爭奪燕城第一才女的稱號,日夜苦練刺繡,皇上賞賜的珍品,千金難求。若是從前,她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奉上,隻為討得謝雲煙的歡心,換取家中的片刻安寧。可如今,她早已看透了這家人的虛偽與惡毒,這藥,便是喂狗,也不會便宜了謝雲煙。
“不好意思,藥沒了。”謝雲裳神色平靜,語氣冷淡,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沒了?怎麼可能沒了?”王氏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彆逼我派人去搜你的房間!”
謝雲裳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如同寒夜中的冰霜:“搜吧,反正那裡什麼都沒有。”她心中清楚,就算王氏搜遍整個房間,也找不到那藥的蹤影,因為她早已將藥妥善藏好。
王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額頭上的青筋因憤怒而高高凸起:“本念在母女一場,隻要你道個歉,服個軟,這事也就算了。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權威,真當我治不了你?來人,把她給我關進地窖,三天不許給水給食,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王嬤嬤一聽主子發令,立刻狗仗人勢地跳出來,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大小姐,請吧。可彆怪我們動粗,您雖是金枝玉葉,要是不小心傷著您,老奴可擔待不起呀!”說著,一揮手,幾個粗壯的婆子便一擁而上,像惡狼撲食一般,死死抓住謝雲裳的胳膊,用力將她按倒在地。
謝雲裳掙紮著,卻敵不過眾人的力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即將被拖向那黑暗的地窖。
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伴隨著下人略顯慌亂的通報聲:“夫人,大事不好!蕭王爺帶著一群人急匆匆地朝這邊來了,說是要找大小姐!”
王氏聽聞,原本漲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嚨。她怎麼也想不到,蕭王爺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到訪,而且指名要找謝雲裳。愣了一瞬後,她忙不迭地揮手,示意婆子們趕緊將謝雲裳放下。
“你和蕭王爺究竟是怎麼回事?”王氏快步走到謝雲裳麵前,壓低聲音質問道,眼神中滿是狐疑與不安,“你彆忘了,你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彆到時候落得個不守婦道的名聲!”
謝雲裳看著王氏那副氣急敗壞又強裝鎮定的模樣,心中泛起一陣冷笑。她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被扯亂的衣衫,抬起頭,“這婚約本就該是妹妹和九皇子的,與我何乾?從一開始,你們就想把我推進火坑,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
王氏被這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卻又不敢在這個時候發作,隻能強壓著怒氣,暗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