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我知道有個對詩的好地方,是雅閣,那裡還有不少才俊,我們正好可以比一比,誰說女子不如男!”眾人聽了,眼中皆是躍躍欲試。
長安郡主坐在人群中,聞言微微點頭,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輕聲說道:“好,那我們便去會會。”
眾人來到雅閣,此處古色古香,四周懸掛著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寶,雕花窗欞外,翠竹搖曳。
雅閣中已有不少年輕公子,見一眾女子到來,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隨著長安郡主的示意,一條輕薄如霧的紗簾緩緩放下,恰到好處地將雅閣一分為二,男賓在左,女賓在右,似是將兩個世界隔開,卻又透著幾分神秘的關聯。
謝雲裳置身於右廂的女子群中,目光不自覺地透過那層輕紗,看向對麵。輕紗雖朦朧,卻隱約能瞧見對麵男賓們的身影。最惹眼的當屬東北角那襲紫棠錦袍的少年,腰間玉佩綴著五色瓔珞,倒像是宮裡才有的規製。她努力地回想著是何人才有這樣的配置,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很快,對詩開始,場麵熱烈非凡。
一位公子率先出題:“春日桃花映人麵”,話音剛落,一位小姐便接道:“秋時桂子沁心香”,引得眾人一陣喝彩。
幾輪下來,長安郡主和謝雲煙漸漸有些吃力。
長安郡主秀眉微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絞儘腦汁也想不出合適的詩句,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謝雲煙也紅著臉,眼神中滿是焦急與窘迫,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
就在眾人以為這一輪她們要敗下陣時,謝雲裳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她一襲淺粉色長裙,身姿婀娜,宛如春日裡盛開的牡丹,明豔動人。隻見她朱唇輕啟:“冬臨瑞雪覆山川”,聲音婉轉,韻味悠長。
此句一出,全場瞬間安靜,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那些原本對女子有些輕視的公子們,也不禁投來讚賞的目光。謝雲裳麵帶微笑,緩緩落坐,眉眼間儘是自信與驕傲。
謝雲煙站在角落裡,死死地盯著在詩會中大放異彩的謝雲裳,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嫉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詩會場上,一句句精妙的詩句你來我往,可她卻如置身冰窖,那些詩詞對她來說,就像天書一般,自己竟連半句也接不上。
她滿心懊悔,自幼沒進過學堂,大字不識幾個,女工女紅更是一竅不通,如今麵對這滿場的才思交鋒,自己卻隻能淪為看客。看著被眾人簇擁的謝雲裳,謝雲煙的眼中滿是怨毒,若不是當年偷換孩子,今日站在那被人追捧位置上的,理應是自己!
長安郡主慕思月坐在一旁,看著謝雲裳一次次妙語連珠,引得眾人喝彩,心中的嫉恨如野草般瘋長。她從小就習慣了被眾人圍繞,可謝雲裳的出現,卻總是搶走本該屬於她的風光。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將桌子震碎,怒喝道:“好一個牙尖嘴利!”
然而,即便她心中再怎麼不滿,也不得不承認,謝雲裳確實才華橫溢,在這詩會場上,她的光芒無人能及。慕思月隻能咬著牙,暗自咽下這口氣,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怨懟。
雅閣內,對詩的興致正高。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原有的節奏,有人擊掌大笑道:“可算來了位正經姑娘!方才方淵兄出的飛花令,可把我們這些粗人難住了,接得舌頭都快打結咯。”這人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臉上帶著幾分戲謔與期待,目光投向了謝雲裳。
“謝大小姐,這‘月落烏啼霜滿天’的下一句,你可敢接?”他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謝雲裳身上。
謝雲裳站在輕紗之後,身姿婀娜,儀態優雅。她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那名叫方淵的男子對麵的紫衣少年,隻見少年眼底滿是興味,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謝雲裳心中一動,故意將手中團扇緩緩抬起,往麵前一擋,半遮嬌容。
“江楓漁火對愁眠。”
這聲音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麵麵相覷,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薄紗之下,謝雲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紫衣少年身上。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尾那顆鮮豔的朱砂痣,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記憶深處,曾有過關於這顆朱砂痣的深刻印記,可她拚命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姑娘看夠了麼?”一道帶笑的嗓音突然響起,驚破滿室寂靜。謝雲裳猛地抬起頭,毫無防備地撞進少年那雙瀲灩的鳳眸之中,少年眼中的笑意似乎能將人融化,卻又讓她莫名慌亂。她心臟狂跳,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嚇得立馬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他一眼,臉頰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對視微微泛紅。
而紗簾的另一麵,化作紫衣少年的簫衍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謝雲裳的一舉一動,從她最初的從容不迫,到對詩時的才思敏捷,每一個瞬間都讓他對這個女子愈發好奇。
看著謝雲裳在眾人的讚歎聲中,依舊保持著那份淡然與優雅,蕭衍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一抹溫暖的笑意,此女子果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