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找了個還算隱蔽的櫃子,把糕餅放進去。祖母嘴饞起來鼻子靈得很,藏的太淺很容易被找到。等放完東西折返回去,她們二人也聊得差不多了。老夫人去遛彎消食,舒心獨坐桌前。
“這是要分開談心?”他坐回桌前,草草收拾了下桌麵,打算繼續吃早飯。
與對待言老夫人的禮貌迂回不同,對待夏墨這個晚輩,她單刀直入。
“昨夜暴亂,警察抓到了一直逃竄的藥販子。查獲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在箭舍護臂裡的那種香泥。”
“舒夫人是想同我說喬家的事情嗎?”夏墨反問,亦是直接。拿著筷子夾著小包子。
“聊聊閒篇,打發時間。”
“為什麼?”夏墨知道長幼有序,但對於他不喜的事情,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拒絕。
“你查喬家,無非是為了當年夏星辰的事,可若是喬家本身就被人當成槍使了呢?”
不得不說,舒心還是很會抓人痛點。
見夏墨沒反駁,舒心便繼續往下說。
“而比起緊咬著你母親的事情不放,你倒不如先放眼看看你身邊確切發生的事情。過去與現在是相連的,就像是一根繩子上的繩結,也許在某個時間點,你就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直說吧,需要做什麼。”夏墨咀嚼著食物,包子把他一邊的臉頰撐得鼓鼓的。
“一年前,帽兒山泥石流,埋了一整個村,事後卻被壓了下來。”
“知道,完善寧城整體建設,修地下水道的事情。”咽下包子,喝了一大口粥。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麼?正常來說,要進行造路或者開鑿類工程前,第一要做的不就是出於安全考量,暫時疏散周圍的居民麼,為什麼當時連一戶移居都沒有?”舒心循循善誘,“除非水道是個借口,亦或者在他們要做這件事前,出現了突發情況。比如,山體中有東西。你覺得會是什麼?”
夏墨撂下筷子,大致已經猜到她的意思:“玲瓏坊裡的女孩,你帶走的。”天剛亮時,他想去玲瓏坊詢問那個女孩的一些情況,結果撲空,回來路上才買的早點。
這會兒舒心又一直說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夏墨很難不懷疑她做了什麼。
舒心沒有否認:“她很像名單資料裡的一個人,出於保險,我暫時扣下。”
“那讓我大膽猜測下吧,這不也是你希望的麼。”夏墨雙手環胸,以審視的目光望著舒心,“一般關於山體裡的工程突然暫停,其因有三。第一,開鑿中發現地質預判錯誤,隨意開鑿可能致使山體坍塌;其二,山中有礦產類資源,這就需要業務轉交了;其三,也是最玄乎的,山中有墓,需要考古,為保護地址,必須停止,以免造成人為的損毀。
前兩者都沒有必要遮掩,那麼第三就是最有可能的情況。發現山中有舊時墓,工程暫停,而在未完全開掘之前,當地也不會疏散居民,更不會爆出新聞。如果依照這個思路走,當時把新聞壓下來的一個原因裡,應該是有的吧——關於考古隊的遇難人士。”
換言之,沒有二次加固是真,埋了村子也是真,隻是瞞了發現墓和考古隊之死。
舒心默認夏墨所說的話,繼續補充:“確實,發現疑似墓的情況後,當地很快就派出一支考古隊。但為了掩人耳目,考古隊是和寧城大學的考古係學生組成觀光旅遊團去的。據知情者複述,當時考古隊一行是想著完全解決,或知曉那墓中大概後,再通過新聞以及報紙類的官方發布聲陰,避免人心慌亂。可大概是運氣不好,趕上了台風暴雨發生意外,這就成了個啞巴虧。外人麵前說不得,隻能壓下來。至於那批考古隊的人,被報了失蹤,雖還在尋,但實則希望不大。”
“那個女孩是考古隊的?”夏墨揀取舒心話中的重點。
“準確來說,她是寧城大學的學生。”舒心說著,從兜中拿出一張被折過的紙,是檔案資料的複印件,“越桑桑,是寧城大學考古係大三學生,她的導師是那次考古隊的成員之一,她作為導師助手,被一起帶過去了。”
夏墨拿過檔案紙,喃喃道:“怎麼活下來的”
“活歸活,不過瞧她的狀態大概也過得不好。得養一陣才能詢問情況。”
“找我就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若隻是這點小事,舒心才不費口水,“前麵不是說了麼,帽兒山是個爛攤子,可攤子不能一直爛著。這幾日寧城多雨,水土流失,衝出一個洞口,十幾米深,很有可能是墓的一個入口。”不過形容成坍塌後露出的孔洞更準確。
“有人想重啟帽兒山的考古,且應該就在這幾天。”夏墨接上舒心的話。多雨把地方衝開,可一個人能發現,緊接著就會有一連串人知曉,那麼會不會混進些臟東西就很難保證了。
“喬家組局,外市會重新派一隊考古隊過來,故技重施,以探訪山區傳統風俗的名義,搭一個旅遊團,我們這邊要信得過人手,最好是年輕人,不常在寧城的生麵孔,你很適合。”
夏墨突然笑了,神情不解:“我隻是個學生,你們是不是太強求了點?”揠苗助長也不帶這樣的。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拒絕。
“我相信你不會沒有感覺。有的事情,即便你不想,卻還是會被推向那個方向。如果比作棋盤,你我皆為棋,我們根本不知自己被安放到了哪裡,身不由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