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則跑到後院燒水沏茶。
那老婦人端來一盞油燈,放在了二僧的桌上。
二僧再次起身還禮。
老婦人一臉疲憊,還禮後正欲回後院幫忙,門外突然又走進來一人。老婦人仔細一看,發現是個少女,一身鵝黃錦衣,背係雪白絨氅。
她來到少女身前,本想提醒對方本店已經打烊,可當她看清少女的模樣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因老婦人從未見過這等漂亮的女孩兒,心生喜愛,於是便不再阻攔,轉身走回後院吩咐老掌櫃多煮一壺茶水。
少女臉上笑意盈盈,謝過老婦人後直接走到二僧鄰座旁,堂而皇之坐了下去,然後用右手杵著下巴,目光灼灼,盯著小沙彌的臉看個不停。
小沙彌自然能感受到少女的目光,忍不住偷看了少女一眼。
燭光下,少女明眸皓齒,麵若皎月,體態柔媚,膚白勝雪。
她見小沙彌偷看自己,便盯著他的眼睛媚波流轉,秋水盈盈。
那眼神太過熾熱,小沙彌內心悸動,心臟咚咚跳個不停,竟然看的癡了。
少女坐在黑暗中,衝他莞爾一笑,仿若一朵正在黑暗中怒放的白蓮花。
她輕聲問道:“好看嗎?”
燈火搖曳。
小沙彌佛心不穩,搖搖欲墜,竟喃喃自語:“好看,就像菩薩一樣好看。”
老僧皺眉,手持念珠,右手在桌上輕輕一點,緩聲道:“色即空,空即色,革囊眾穢,愚徒還不醒來。”
老僧言畢。
小沙彌心神劇震,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燈火終於恢複正常。
小沙彌趕忙擦去嘴角鮮血,閉目垂首,不敢再多看少女一眼。他低著頭雙手合十,嘴裡快速誦念道:“淫心不除,塵不可出,凡萬物相皆是虛妄,見諸相非相,即見我佛……”
少女嫣然一笑,轉頭看向老僧道:“哪邊來的?”
老僧不答,仔細看了少女一眼說道:“女施主安好。”
少女依舊用手杵著下巴,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說道:“見到你們,一點也不好。”
老僧道一聲佛號,有些不解:“我師徒二人與女施主首次相遇,不曾有過任何恩怨,女施主為何要擾我這愚徒佛心?”
少女淺笑道:“就是看你們不順眼而已。”
老僧則說道:“我佛慈悲,女施主著相了。”
少女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道:“我可不是突然心血來潮找你們麻煩。”
老僧聞言望向少女仔細觀看良久,他突然恍然:“原來是徐施主,老僧有禮了。”
少女臉上笑容更加燦爛,說道:“這就沒錯了,是那邊來的。”
老僧卻雙手合十道:“徐施主慧根深厚,與我佛有緣。”
少女則淡淡道:“你們那邊來的和尚,是不是都喜歡逞口舌之快。”
老僧搖頭:“緣起緣滅,皆有定數,徐施主你逃不過的,隻有早日放下心中芥蒂,方可脫離苦海。”
少女笑了笑說道:“你們那邊來的和尚,不管老小總喜歡提這個緣字,可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天地萬物各有命數,你們偏偏就憑這個字給世人定了那莫須有的緣法,憑什麼?就憑那見不得光的手段?”
少女此言可謂毫無禮數,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老僧聞言臉色驟變卻又立馬察覺,回過神,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少女笑容依舊,不依不饒接著說道:“我今天是來找事的,不是聽你說教解悶的,當然你們要是不痛快了,本姑娘自然也就高興了。”
老僧不置可否,緩緩道:“善哉,你我身處這方天地之中,如身陷牢籠時刻受那天地壓製,若徐施主真甘願自毀大道根基拚個魚死網破,此話倒也不算狂妄。”
老僧話落,一時間屋裡安靜下來。
少女緘口。
老僧安然坐定。
小沙彌坐在一旁默誦經文。
屋外寒風嗚咽,後院中水壺嗚嗚作響,壺蓋被高高頂起,懸在空中上下跳躍,茶館掌櫃以及老婦人不知何時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少女忽然有感,冷聲道:“你這老賊禿果然佛口蛇心,這兩位老人能礙你什麼事,人家好心招待你,你卻恩將仇報,也不吝風疾雨寒,天寒地凍,若真將他們凍死在外麵,你也不怕遭了天譴。”
老僧緩緩道:“貧僧自有分寸。”
話落,手指一點桌麵,燈火搖曳。
少女麵色一寒,身前憑空現出一柄飛劍。
飛劍劍身細長,十分秀麗,通體銀光流轉,懸在少女身前,劍尖直指老僧。
老僧手指再次輕彈桌麵。
飛劍立馬劍身震顫,發出輕微細鳴。
少女蹙眉,嗬斥一句:“沒出息!”
飛劍立馬感應到主人的不滿,劍身一顫,鳴聲伉儷,氣勢如虹。
老僧沒想到少女外表柔弱,性情如此剛烈,剛想收回手指,茶館外緩緩路過兩個騎馬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