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半路上冒出一個少年書生,自稱是打南湖書院來的,雷老虎不得已這才放走了那個差役。”
隨後,老管家娓娓道來,將事情經過大概講了一遍。
披發青年倚在太師椅內雙目微閉,他手指輕輕點動,半晌過後終於開口說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南湖書院名氣雖大,但在我大周還沒有他們說話的份,這麼一群偏安一隅自命清高的腐儒能有多大的本事,竟讓雷老虎與海懸大師紛紛避其鋒芒,退讓三舍。”
老管家輕聲回道:“據回稟,那少年書生在書院排行老七,也是位山上人,不過具體修為如何並未查清。”
披發青年緩緩睜開雙眼,目中射出一道寒芒,神色異樣道:“排行老七,很厲害嗎?”
老管家不敢隱瞞:“那少年書生親口說的,具體有多厲害,奴才不知。”
披發青年眉頭微蹙,良久過後說道:“罷了,先不用管他,雖說不儘完美,不過這也夠了。”
隨即,披發青年將茶盞旁的密折遞到老管家手中,吩咐道:“你……算了,交給柴明城,讓他去一趟宰相府。”
老管家點點頭,接過密折並未立刻離開。
披發青年疑惑的看向老管家,問道:“還有什麼事?”
老管家輕聲道:“今夜死了一個老差役,恐怕會有些麻煩。”
披發青年擺擺手,一臉不耐煩:“讓雷老虎自己處理乾淨,他若連這點事都處理不好,我看這黑虎幫的幫主也該換個人坐了。”
老管家不敢再多言,後退兩步正欲彎腰退出正殿。
披發青年卻又突然開口。
他思忖片刻後將老管家叫住:“畢竟死了一個公差,本王眼下也無人可用,念他這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彆讓他過於為難了,你領著柴明城先去一趟京兆府,順道敲打敲打那於廷安,最好能讓柴明城把陳書桓一同捎回去。”
老管家垂頭彎腰答應一聲,慢慢退出正殿。
一時間,正殿內隻剩披發青年一人,他不懼風寒,背靠在椅內閉目養神。
端王府外,金雞啼鳴。
三更剛過,老僧突然回到了端王府,他徑直來到正殿,見披發青年正坐在椅內閉目養神,於是緩緩上前道了一聲佛號。
披發青年被擾醒非但沒有惱火,反而一臉笑意,坐直了身子說道:“上師請坐。”
老僧入座,門外已有丫鬟及時端來了茶水。
披發青年看看老僧說道:“多謝上師相助。”
老僧雙手合十,微微搖頭,淡淡道:“老衲慚愧。”
披發青年卻麵帶輕鬆,勸慰道:“本王那些人百無一能,今夜之事怨不到上師身上,隻是本王聽說,那半途中冒出一個少年書生,而他隻憑一個身份就令上師束手無策,這是為何?”
老僧神色淡然,緩緩說道:“世間人皆崇仙鄙武,而大周朝卻陰陽顛倒,反其道而行,境內少有山上仙人行走世間,修行者更是寥寥無幾,所以這山上人的事,王爺不了解也屬正常。”
披發青年眉頭一皺,思忖許久後忽然問道:“上師可能收我為徒?”
對於披發青年心中所想,耄耋老僧心知肚明,委婉道:“老衲佛法造詣淺薄,恐不能收王爺為徒,而且……”
老僧欲言又止。
披發青年有些不解,問道:“而且什麼?”
老僧緩緩垂首,斟酌許久後才說道:“大周國祚兩千餘年,本就世間少有,而大周境內,那荒山野嶺雖也有些狐仙鬼魅之說,江河川嶽中亦有河伯山神鎮守一方氣運,但大周境內的百姓對那玄之又玄的修真煉氣之術嗤之以鼻,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披發青年心中疑惑不解,便問道:“這是為何?”
老僧接著說道:“這些山下人就算得了那無上法門妙術,最終也是摸不清頭腦,不知所雲,就如那鏡花水月,可見卻不可得,看不見那門戶處在何處,修真煉氣難如登天,尤其是在這長安城內,更是難上加難。”
披發青年默不作聲,隻等老僧下文。
老僧言及此處後便閉目垂首,不肯再說下去。
披發青年剛開始不解其意,苦等了許久,後來終於恍然,老僧是不會將原因說出來的。他隻好轉開話題問道:“那少年書生突然出現在長安城內,會不會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
老僧緩緩抬頭,說道:“也不無可能。”
披發青年神色一緊,接著說道:“莫非是本王計劃有誤,被人走漏了風聲,這少年是衝著我來的?”
老僧搖頭勸慰道:“絕對不會,王爺所圖再大也不過是凡塵之事,山上之人絕不會輕易插手。”
披發青年心中大定,但仍覺得這少年書生如同一顆釘子般,不拔不快,就如同一顆盤外棋子不受控製,於是便問道:“既然礙於他書院的那層身份,不好為難他,那能不能想辦法將他趕出大周境內?”
老僧搖搖頭道:“若隻是他一人倒還好辦,難就難在書院的虞子笙也來到了長安城。”
披發青年雖聽說過南湖書院,但對書院裡的人不甚了解,問道:“這虞子笙又是什麼人?這南湖書院究竟想乾什麼?”
老僧聞言神色怪異的看了披發青年一眼。
披發青年有些不解,問道:“上師為何如此看我?”
老僧沒有回答青年這個問題,反而說道:“王爺還請放心,老衲方才已修書一封派小徒送回須彌山當中,想必過不了多久,這幾人便會自行離去。”
披發青年聞言,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神色,隨即關心道:“多謝上師,天色已晚上師還請早些回房歇息吧。”
老僧起身揖禮,而後轉身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