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念臉上笑容燦爛,隨即叮囑一聲:“我家住在榕花巷,那裡很好找,大門沒鎖,你直接進去就行。”
曾泰擺擺手,直接離去。
廂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周老頭不聞不問,細心擇著桌上草藥。
寧念靠在床頭雙眼呆滯,盯著床帳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
寧念收回視線,轉頭忽然朝周老頭問道:“周爺爺,我能跟你學醫術嗎?”
少年說的很突然,並未抱什麼希望。
周老頭停下手中動作,回頭望著寧念,眼神麻木且冰冷,淡淡道:“是去救人,還是殺人?”
寧念目光清澈,表情認真,語氣不容置疑:“都有。”
周老頭放下手中藥草,忽然說道:“這京兆府內,當年受你爹恩惠的人不少,以後再有事,你可以先來府裡找人商量商量,那些人看在往日的情麵上,怎麼也會搭把手的。”
寧念沒有說話,望著周老頭一臉執著。
周老頭長舒口氣,想了想再次開口:“當年你爹的恩情,那三服藥已經還清了。”
寧念眼皮微耷,思忖片刻後說道:“我可以拜你為……”
須臾間。
話未出口。
廂房內平地生風,迅疾如箭。
疾風卷動,爐內烈火呼呼作響,朝西傾斜,轉瞬又恢複原狀。
周老頭臉色冰冷,身形筆直,鬼魅般立於床前,渾身上下散發著莫名寒意,仿佛看死人一樣看著寧念,雙指並劍,停在少年眉心一寸之前。
炭爐內烈火熊熊,可終究抵不過周老頭身上散發的寒意。
寧念心臟一緊,那種生死攸關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他望著周老頭表情依舊,目光灼灼,最終沒將那個字說出口。
周老頭性格孤僻怪異,言行舉止令人無法捉摸,上一刻還一身寒意殺氣凜然,下一刻宛若泄了氣的皮球,渾身氣勢一散,身子不由自主的僂了下去。
任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隻見他緩緩收回手指,盯著寧念那清澈的雙眼,突然冷聲道:“我可以教你,但不會認你,你我之間並無香火傳承,至於那正骨推拿的手法,不怕告訴你,就算老夫不留餘力傾囊相授,你也領悟不到半點要領,哪怕你資質聰慧能琢磨出點歪門邪道,最終也不過是徒有其表,不得真諦。”
受人衣缽,自是承了那一脈薪火,叫一聲師父理所當然。
寧念從這番話語中聽出對方肯教自己,但卻不肯認下自己這個徒弟,一無拜師儀軌,二不肯讓自己喊他師父,這多少有點違背常理,他沒有多問,隻是重重點下頭,表示記住了。
周老頭見狀,轉身找來藥匣,從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俑扔給了寧念,然後突然歎口氣,叮囑道:“這個髹漆木俑是我親手做的,上麵描繪了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包括三百六十五個大小奇穴,三日內你若能把這上麵的東西全部記住……”
周老頭欲言又止,不再說下去。
寧念拿起木偶仔細端詳,發現這木偶眉目清晰,栩栩如生,儼然一個真人一般。
那木偶周身上下,從頭到腳,密密麻麻畫了無數小點,這些小點又被一條條細密的紅線串聯起來,形成一條條詭秘的人體經脈。
他盯著那木偶神情有些恍惚,突然問道:“周爺爺,我爹當年是哪些地方受損了?”
周老頭暼了寧念一眼,毫無感情的說道:“筋脈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