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走到迷霧之中,再次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陳宴對他們擺了擺手,試圖發出聲音來:
“這裡已經是我夢境的邊緣,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張嘴對話,但並未發出聲音。
他們似乎在很激烈的爭論,甚至因此揪著對方的衣領,像是要打起來。
陳宴沒辦法去拉架,因為他們所站立的位置正好在迷霧之中。
迷霧是夢境的邊緣,那麼,他們所站立的位置,便是夢境的邊緣之外。
陳宴完全不了解關於夢境的知識,也許等下次見到了克勞德·穆恩,可以打聽一下關於夢境的某些規則。
但現在,他必須足夠謹慎。
幾個念頭的時間裡,兩個孩子也爭論出了結果。
個頭稍矮些的孩子在爭論中獲勝了,他抱了一下另一個孩子,然後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
他伸出手,讓大拇中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地麵上。
當他的血液接觸大霧的一瞬間,清晰的街道出現在了陳宴麵前——那是他從未到過的街區!
那孩子的血液,能夠讓不存在的記憶,在夢境之中具象化出來嗎?
直到現在,陳宴已經能夠確定,自己夢中正在浮現出的一切,並非純粹的巧合。
那兩個孩子到訪了他的夢境,就像克勞德·穆恩那樣!
他們要乾什麼?
他們要帶我去哪?
較小的孩子一路滴血,一路向前走,不存在記憶中的街區不斷在眼前浮現。
陳宴看著那雜草叢生且垃圾遍地的街道,心中不祥的預感不斷增強。
他跟著兩個孩子,一直向前走,穿過一條暗巷,來到一片迥異於亞楠市風格的街區——
狹窄的街道蜿蜒曲折,街道兩邊布滿了高聳入雲的轉角樓,那些轉角樓的外牆上大都沒有塗漆,一眼望去,滿眼都是黃灰色的、排列整齊的磚塊組成的磚牆。
磚牆上並非空無一物。
大量的、各種各樣的顏料塗鴉,充斥著磚牆的每個角落,就連牆上的縫隙,和靠近磚牆的地麵,也都不能幸免。
那些顏料塗鴉掩蓋了雜亂無序緊貼在牆壁上的各種管道,塗鴉者的本領足夠高超,以至於牆壁上的管道已經和牆壁上塗鴉的色彩融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轉角樓的牆角下,雜草和積雪掩蓋了下水道口。
陳宴發現這裡的下水道口是用鋼筋焊死了的,沒辦法打開,像是預防著下水道裡的某些東西。
有些下水道口的鋼筋,已經被下水道中的東西頂了起來,向上凸出成一個畸形的樣子。
陳宴目光尋覓,看到了一座被破壞的下水道口,原本被封死了的鋼筋像是被下水道中的東西硬生生頂斷了,鋼筋以醜陋的樣子斷裂著,露出下水道之下黑洞洞的空間。
他收回目光。
站在轉角樓的夾縫之間,他才知道這裡根本不存在什麼“街道”——所有的街道,都隻是轉角樓之間的狹小縫隙而已。
入眼皆是樓體,抬起頭甚至看不到天空——
在狹窄的樓與樓之間的“街道”中向上看,四周的視野被高聳入雲的樓體徹底遮擋,隻有垂直向上的方向露出巴掌大的那麼一點天幕。
這裡是下城區。
是亞楠市大多數工人生活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