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都不懂曲意迎逢。
如果她懂的話,就不會讓彆人來還衣服,放著好好的茶不喝要來這裡喝不要命的酒。
這邊的動靜明顯驚到了那頭,就連蘇資言都抬起頭來,他鮮少看到沈謙遇有情緒。
沈謙遇的手還握在葉滿的手腕上,沒動身,隻是對周圍的人說:“我和葉小姐聊幾句可以嗎?”
蘇資言還想說什麼,錢筱邊推邊拉的把人哄了出去。
等四周的人走完了,葉滿還是怔怔地看著麵前的人。
他放開她的手,這才恢複成身體又是靠向沙發的姿勢,語氣淡淡地說:“坐到對麵。”
葉滿放下手裡的酒杯,人要往後退一步,但剛剛她喝酒的樣式是微微俯下身子半蹲討好的,這會子往後的時候差點沒站穩。
身邊的人於是又伸手來扶她。
葉滿對上黑暗中那雙不明朗的眼,是有些後知後覺地發怵的,她眉眼向下,說了謝謝。
“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他們強迫你來的。”
兩人對坐,對麵的人語氣像審問。
葉滿:“我自己要來的。”
“那你要是遇上彆人了,你打算怎麼收場?”
葉滿看了一眼對麵男人的輪廓,又低下頭去,輕聲說:“彆人不會向您一樣一直讓我喝。”
“嗯?”男人拖長聲音,“會頂嘴啊?”
他眼神落在她巴掌大的臉上:“剛人讓你喝酒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一句不要。”
葉滿:“那是我上司,我要保住自己飯碗的。”
沈謙遇:“你是做演員的還是要飯的?”
葉滿抬起頭來,認真地說:“一邊要飯,一邊做演員。”
這話把沈謙遇氣笑了,他眼神落在她此刻有些因為喝多了已經開始發紅的臉上了,而後又從她的臉上瞟到她的唇邊。
唇邊的口紅不知道什麼時候暈開來了,她唇飽滿,但這會子一圈歪歪扭扭的很是難看。
沈謙遇於是抽了麵前茶幾盒裡的一張濕巾,人往上湊近了幾分,伸手夠到她唇邊,要幫她把多餘的唇膏擦掉。
葉滿對這種靠近一點防備都沒有,她下意識要往後退,卻沒想到麵前的人的另一隻手來到她後腦勺上,固定住她:“醜死了。”
一句醜死了斷了她所有的扭捏,仿佛她的臉上有一個見不得人的東西,這會子她要是還在意什麼男女之間的那點距離而沒擦掉這個東西,那她的人生就要完蛋了。
葉滿一動都不敢動。
她的眼神往前一對視,看到的竟然是對麵男人的喉骨,它似乎很不滿那高領毛衣帶來的束縛,僅僅是在她看過去的一眼的時候就滑了滑。
有些男人因為太過於有張力連帶著僅僅是作為第二性征也是難以直視的存在。
葉滿下意識往上挪了挪眼神,又落在他的唇線上。
他唇線秉直,此刻神態認真,好像她臉上有一項需要他集中精神攻堅克難的“大手術”。
他的表情是很嚴肅的,摁住她後腦勺的手也是寬大有力到容不得拒絕的,但是他的動作確是輕柔的,而且他的眼神除了落在她唇膏染開的地方外,沒有一點其他的冒犯。
那種輕柔帶來一點點眩暈感,就像酒精麻痹神經後身體不受控製地像一片羽毛一樣墜落。
濕巾最後帶著淺紅色的斑駁落在茶幾上。
他儼然像是個做完手術的醫生,還要對她的“病情”下一個診斷的結論。
“這個顏色不適合你。”
“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
後半句說的難聽。
葉滿有點酒氣:“你乾脆說我不適合當演員行了。”
沈謙遇點頭:“你說對了。”
葉滿站起來。
沈謙遇:“乾什麼去?”
葉滿現在語氣一般:“他們走了,我也要回去了。”
沈謙遇左手支著腦袋,右手手指在沙發上敲了敲:“你的飯碗保住了?”
葉滿想起錢總,想起唐尹爾。
他們讓葉滿一起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看看沈謙遇能不能看在葉滿的麵子上,高抬貴手。
葉滿誠實回答:“我知道我沒有這麼大的麵子和能耐。”
沈謙遇依舊坐在沙發上,說話間下頜微抬,但眼裡有些散漫:“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你沒有?”
葉滿:“怎麼試?”
她酒也喝了,天也聊了。
沈謙遇:“你的經紀人、你公司的前輩,沒教過你嗎?”
經紀人?前輩?
她想起唐尹爾是怎麼左右逢源給金主提供價值的。
那種地步,她做不到,但她不是很確定沈謙遇說的和她想的是同一碼子事。
葉滿磕巴了兩下,她還是說:“抱、抱歉,沈先生,我想,我做不到。”
她拒絕人倒是直接。
沈謙遇抬抬下巴:“你自己做不到,轉頭把我的電話賣掉?”
葉滿沒想到話題最後轉到這兒來,她解釋道:“不是賣,陳薇薇問我要,我沒道理不給。”
說完後,她又覺得自己是沒有跟他打招呼就把電話給彆人的事情好像是不太好,於是她又道歉:“抱歉沈先生,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介意……”
聽聽,聽聽她說的這話。
倒成了他是個小氣的人了。
偏偏沈謙遇有氣卻都不知道往哪裡撒,他見她在那兒說了半天也沒說一句他愛聽的,於是他擺了擺手,阻止她:“行了,你回去和錢筱說,讓她注意她的藝人的言行舉止,這事,就算了。”
“真的嘛?就這麼簡單。”葉滿沒想到沈謙遇這麼容易就鬆口了。
麵前的人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