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真有心啊,還特意買束花。”劉毓扭頭看了看餘聞嘉懷裡的花,對他說:“你也是傻了,連聲‘謝謝’也不說。”
“難為情呢。”爺爺抿了口酒說,“那臉皮,從小就薄。”
劉毓“噗嗤”一聲笑了。
餘聞嘉笑得有點無奈:“哪有。”
“您還當他是小時候呢。”劉毓說。
餘聞嘉低頭看了看身前的花束,橙黃色的花,很明媚的顏色,看著像月季。他起身把花束放在了休息區的沙發上。
池鏡剛落座就被他媽在胳膊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今天回國也不提前說一聲!”
池鏡搓了搓胳膊,說:“功力還是這麼深厚。”
他媽被氣笑了,池鏡這邊剛受了她一掌,那邊又受了他姥姥一掌,他媽脾氣隨他姥。
池鏡歎了口氣,兩手一抬撫了撫兩位女士的肩膀,說:“提前跟你們說,你們肯定得來接機,機場那麼遠,跑一趟多累。”
“再遠你也得提前說啊,這麼要緊的事。”姥姥埋怨他。
“光使喚我了。”池明吃了口菜,說。
池鏡調任回國的事,早就提前通知過家裡人了,這事餘聞嘉也知道。不過具體什麼時候回國池鏡沒說過,壓根沒人知道他今天回來,除了池明。池明接了池鏡,兩人直接從機場趕過來的,來的路上池鏡還特意去花店買了束花。
為此池明又挨了半小時餓,現在餓得能生吞一頭豬。
升學宴送花這種事以他的腦子絕對想不到,他哥就是個方方麵麵都很仔細周到的人,更彆說在對待餘聞嘉的事上。在他哥眼裡,餘聞嘉的地位跟他這個親弟弟基本沒差,有時還會壓過一頭。
圓桌中央放著花藝擺件,幾簇長枝遮擋住了正對麵的視線,餘聞嘉和池鏡雖然坐在同一桌,但兩人隔得很遠,池鏡也恰巧被擋在桌花後麵。餘聞嘉幾乎看不到他,隻看到兩旁秦姨和姥姥的笑顏,池鏡入座後她們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有聊不完的話。
其實散宴後沒多久,兩人就在回去的路上繃不住哭了。池鏡駐外六年,頭幾年還會趁著假期回國呆幾天,然而從前年開始他就沒再回過家了,整整兩年,過年也沒時間過來。久彆重逢,情緒壓不住。
酒宴過半,陸陸續續有人端著酒杯來敬酒,祝賀餘聞嘉升學,餘聞嘉不喝酒,以茶代酒一一回敬。有長輩拿著酒瓶要給餘聞嘉倒酒,說這大好日子怎麼能不喝點酒。
餘聞嘉擋了一下,說:“老伯,我不會喝酒。”
“一口總成吧?”對方還是作勢要給他倒酒。
餘聞嘉搖頭,劉毓在一旁幫腔:“叔,這孩子真不會喝酒,從來沒喝過,彆到時候在您麵前鬨笑話了。”
餘聞嘉不喜歡酒味,也的確不會喝酒,他一個學醫的,喝酒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我一會兒還要回實驗室,確實喝不了,我還是以茶代酒。”餘聞嘉說。
對方也沒再堅持,乾了自己那杯就走了。
池明也端著酒杯來湊熱鬨,從後麵拍拍餘聞嘉的肩膀,勾著嘴角:“恭喜啊餘博士。”
餘聞嘉偏頭看了他一眼,池明按著他肩膀,拿酒杯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說:“甭起身了,咱倆誰跟誰。”
“謝謝。我沒想起身。”餘聞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裡麵的茶。
餘聞嘉初中和高中都跟池明是一個學校的,初中不同班,高中同班。餘聞嘉小學跳了兩級,幼兒園上得又早,雖然跟池明是一屆的,但其實比他小三歲。池明仗著這三歲的年齡差,年上腔調很足,學生時代便是如此。
餘聞嘉去了趟洗手間,經過酒桌的時候沒看到池鏡在座位上,他剛才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有十分鐘沒回來了。
餘聞嘉洗完手從衛生間出來,在走廊拐角處跟剛打完電話的池鏡打了個照麵。
池鏡握著手機腳步一頓,餘聞嘉跟座山似的擋在麵前,這迎麵而來的衝擊感讓他沒由得愣了一下。
兩年沒見,餘聞嘉又長高了。
是的,又。
這小孩兒上大學以前就沒比池鏡高過,初中的時候就不說了,本來就比同級生小兩歲,也不知道是發育遲緩還是怎麼,個子特彆矮。他是高中開始躥個兒的,但也一直沒比池鏡高,直到池鏡被外派出國,第一次回國探親,那會兒他才發現餘聞嘉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後來每回來一次,餘聞嘉就比他高一點,現在幾乎快高了大半個頭。
也不知道吃了什麼,這麼能長個兒。
剛才餘聞嘉坐在那還不顯個兒,看不出有多高,眼下杵在跟前,池鏡才直觀感受到他身材的高大。
跟個北極兔似的,臉蛋嫩乎乎的,站起來那麼大一隻。
想到這,池鏡不禁笑了聲,視線微微向上,幾乎是仰視著餘聞嘉:“你怎麼又長個兒了啊,北極兔。”
前半句話顯而易見,後半句這個“北極兔”讓餘聞嘉疑惑了一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