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南韻臉色一白。
“這是您當年的陪嫁,您當初非常喜歡,理應還給您。”
溫顏再次將首飾盒往前遞送了一下。
這是一個催促對方接手的動作。
溫顏這話說得沒毛病,但是南韻隱約覺得,一旦她將東西接過來,那好多性質都變了,好多事情都無法再改變,好多感情都無法再挽回。
南韻艱難地笑了笑,“知知,這是媽咪留給你的,你就收著,原本也是留給你當嫁妝的。”
說到嫁妝,南韻又忍不住看了眼顧硯辭,這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的女婿。
顧硯辭沉默的站在溫顏身邊,聞言挑了挑眉。
“留給我當嫁妝?”溫顏突然抬起眼看她,問,“那南知意呢?”
南韻沒想到溫顏會主動提到他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點寬慰的笑容,“你不用擔心這個,這些東西知意的爸爸會準備,而且這些年我也給她準備了其他的……”
南韻說著說著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一道目光越來越冷,是顧硯辭。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可能會對溫顏造成傷害——
這些年,她為南知意不僅是準備了嫁妝,還奉上了陪伴。
而與之相反的,是她對溫顏的拋棄。
“口渴嗎?”顧硯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那一杯溫水來,送到溫顏的嘴邊。
水杯湊得太近,不容忍拒絕,溫顏的腦海裡神經緊繃,下意識的抿了一口。
白水在苦澀的口腔裡回味出一股甘甜,也讓她的神經鬆弛下來。
溫顏感激地看了顧硯辭一眼。
“我們一會兒再聊,媽咪先給你做飯!”南韻感覺到自己和這裡的格格不入,努力找一點事情給自己乾。
“不用了。”溫顏叫停她。
南韻滿眼受傷的看向她。
人到中年,她那雙眸子裡依然能露出少女的楚楚動人和可憐巴巴,騙得人心軟。
溫顏覺得眼睛有些酸痛,仿佛被什麼東西熏著了,有些睜不開眼。
對善良的人來說,當惡人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那這個惡人,就由他來當的吧!
“唐夫人,”顧硯辭突然開口,看著南韻提著的瓜果蔬菜,道,“她蘿卜隻吃胡蘿卜,熱帶水果隻喜歡芒果和荔枝,她不吃蔥、香菜和洋蔥,吃雞隻雞翅和雞腿,不愛吃魚……”
顧硯辭平時是個話少的人,此時卻劈裡啪啦說了一長串,每一句話都踩在南韻的對立麵。
南韻買的食材裡,一大半都是溫顏不吃的。
溫顏有些吃驚地看向顧硯辭。
他竟然對她的喜好如此清楚?
南韻一時間臉色更加難看,幾乎是求助似的看向溫顏。
離開近十年,她已經忘記了女兒的口味和偏好。女兒聽起來很挑食,然而,這一份挑食,顧硯辭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瞬間,相形見絀讓她感到無比難堪。
“有些事情,我一直很好奇。”溫顏捧著裝著溫水杯子,氤氳的熱氣騰騰,模糊了她的眉眼。
“知知,你想問媽咪什麼?”南韻如蒙大赦。
心裡還在想,如果早點知道女兒的口味就好了,那就不會買錯了……
“當年,我得到的消息是您自殺了,而現在,您活生生的、完好無損的站在我的麵前,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和真相。”
溫顏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仿佛隻是作為一個律師在詢問當事人案情。
南韻的眼中露出掙紮,看著溫顏,幾度欲言又止,遲遲開不了口。
“這麼難說嗎?”溫顏異常平靜的看著南韻,“不如我來問,您來答,可以嗎?”
沒等南韻答應或者拒絕,溫顏繼續開口:“您這些年,身體健康嗎?”
南韻的眼淚頓時決堤,感動點點頭:“我、我挺好的。”
“那您當初離開時,身體如何?”
“身體也挺好的,知知,你不用擔心我……”
顧硯辭的臉色格外的冷淡。
因為他知道,溫顏這麼問,並非關心。
而是想確定,南韻這麼多年是否是因為身體不好或者失憶之類的,對她的不聞不問都是迫不得已。
而答案是,沒有!
溫顏扯了下嘴角,又問:“你如今的丈夫就是丹尼爾對麼?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知知,媽咪不想騙你,我和他在十五歲就認識了,遠比認識你爹地早。”
南韻提到丹尼爾的時候,眼底透出的是掩藏不住的溫柔和愛意。
她很愛現在的丈夫丹尼爾。
應該說,大概率早在她離開之前,就和丹尼爾藕斷絲連。
溫顏的心從疼痛變得麻木,繼續問:“南知意是您的親生女兒嗎?”
“知知,她——”
“看來是。”
溫顏觀察南韻的表情就知道結果,更何況,南知意的長相和她、和南韻,都有重疊之處。
“我和南知意同歲,我和她應該不可能都是您生的。”
“知知,你彆誤會,我肯定是你媽咪的!”南韻終於聽出溫顏態度的不對勁,慌忙解釋,“我在婚前做過卵子捐獻,我是南知意生物學上的母親,丹尼爾恰好用了那顆卵子做試管嬰兒,就是南知意。”
所以,從生物學上來說,南知意的確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
溫顏覺得十分可笑。
恰好?
世界這麼大,丹尼爾做試管嬰兒,就能恰好用到南韻的那一顆卵子?
不過是南韻為丹尼爾的行為做掩飾,並且在此後的時光裡,共同享受他的這個決定罷了!
否則也不會精心嗬護南知意這麼多年,連她也可以拋棄!
“謝謝,我問完了。”溫顏冷淡的看著南韻,“這些菜我都不愛吃,補品我也不需要,您帶走吧。”
“知知!”南韻的淚水不停的滾出眼眶,“知知,你是不是在怪媽咪?媽咪之前不是故意不見你,也不是故意說你壞話,媽咪不知道那是你,媽咪……媽咪對不起你!”
南韻泣不成聲,看起來難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