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間百味,為何人所釀?”
陳尋抿了一口,咂咂嘴道。
姬夢璃微笑,拱手:“夢璃不才。”
陳尋看了她一眼,卻道:“有才。”
隨即接著說道:“釀造人間百味的酒料也不易獲得,其中夾雜春夏秋冬四季,更是分布天南地北,你倒是賣我便宜。”
姬夢璃眼神大亮,道:“陳兄所言不假,早年為了釀這人間百味,夢璃可是跑了整個北玄,甚至為了其中一種酒料,特意去了趟北玄以北的縹緲雪原,險些喪命在那。”
陳尋點點頭,揶揄說,“想不到你一個女的,竟還是個酒癡,著實少見呐。”
姬夢璃哈哈一笑:“不敢當不敢當。”
莫看姬夢璃是個女的,性格卻大大咧咧,頗具男兒氣概。
可很快,姬夢璃便收斂笑意,好看的麵頰帶起一抹愁雲,道:“酒是個好東西,當喝得雲裡霧裡時,能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情。”
陳尋搖搖頭:“不錯,可畢竟是短暫的,不是麼?”
姬夢璃喃喃:“短暫也好啊。”
見狀,陳尋不再說話,自顧喝酒看景了。
姬夢璃說道:“陳兄,此前你得知夢璃的姓名後,卻絲毫不驚訝甚至沒有半分害怕,便知想來你沒聽說過夢璃。”
陳尋笑道:“非是我不驚訝和害怕,而是這世間根本沒有什麼能使我驚訝和害怕的事物。”
姬夢璃一怔,這口氣好狂啊,無奈搖頭,心道是陳尋前前後後喝了不少酒,有了醉意胡言。
“若夢璃說自己來自魔道宗門,陳兄可會害怕?”
姬夢璃看著陳尋,略帶些擔憂問道。
陳尋斜眸看了其一眼,笑道:“天王老子站我麵前,我都不曾害怕,區區魔宗算甚?”
姬夢璃目瞪口呆,忙看了眼上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噓,陳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興說啊,我們修仙者最忌天道,陳兄你真是喝醉了。”
陳尋搖搖頭,無所謂。
“哎。”
姬夢璃歎口氣,拿起酒壺痛飲一口,才擦了擦嘴角,繼續道:“夢璃常常痛恨自己,為何會生在魔門,陳兄不知,魔門之殘忍令人發指,這幾年來,夢璃漂泊在外,自由自在,端的是開心,可惜前不久,魔門喚夢璃回宗了。”
陳尋隨口道:“既不喜魔門,那又回去作甚?”
“身不由己。”姬夢璃苦澀一笑,又看向陳尋,艱澀道:“夢璃乃大衍魔宗聖女,大衍魔宗的宗主,便是夢璃的親生父親。”
說話的同時,姬夢璃一直看著陳尋,卻發現陳尋沒有表情變化,不為所動,當下心中更是震驚。
這都不帶害怕的嗎?
隻聽陳尋說道:“你作為魔宗聖女,並且還有個宗主父親,想來對於魔宗之行徑定當從小耳濡目染,早該習慣才對,為何會有此想法?”
姬夢璃抿嘴,道:“若是修士相殘拚殺,在修仙界倒也正常,可夢璃曾親眼見將凡人擄來煉藥煉法,老弱婦孺應有儘有,陳兄不知,最小的甚至才幾歲的孩童,夢璃清楚地記得,當時其被拽著扔入煉丹爐前,絕望地對著夢璃喊,姐姐,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也是從那天起,夢璃厭惡了魔宗,外出遊曆了,便是在此期間,釀造出了這人間百味。”
陳尋微微點頭,隻感口中的酒也稍稍澀了些許。
想不到這人間百味,還有這麼一層意義在裡麵。
姬夢璃歎道:“如今北玄魔宗不知為何又開始擄掠正道弟子做那血奴,正魔兩道遲早徹底開戰,想必父親讓我回去,便是因為此吧。”
陳尋未有言語,心中輕歎,世事無常,一個心中有善的人卻生在魔門,時也命也。
不過陳尋並未多少情緒波動,活了無數年的他,世間百態,他見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