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陡然尖銳。
笑意盈盈的席靳眯了眯眼睛,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
陸斯言,薑梔枝資助的貧困學生,從小住在薑家。
後來她的小青梅不知所蹤,繼續頂替薑梔枝的那個人對陸斯言非打即罵,肆意折磨。
圈子裡誰都知道薑家那位大小姐養了一條狗,這條狗看起來溫馴,但骨子裡沒那麼聽話,所有人都期待著陸斯言反咬她。
直到昨天晚上,席靳又一次見到了陸斯言。
在那個混亂的房間裡,陸斯言陰森森地盯著他的小青梅,看起來恨極了她。
怎麼短短一夜時間,瘋狗就開始想要變舔狗了?
席靳扯了扯唇角,對陸斯言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反手扯住薑梔枝的手腕,拉到自己身邊,
“枝枝好像還沒跟我介紹過這位是誰。”
“這是陸斯言,我的——”
沒說完的話被驟然打斷。
穿著機車夾克的混血青年手臂搭在薑梔枝肩膀上,一張過分深邃的英俊臉龐微微偏了偏,貼近薑梔枝。
從彆的角度來看,兩個人就像是咬耳朵一般。
偏偏說的話聲音不算小,足以讓餐廳裡的任何人都聽清楚,
“他也跟我一樣,是你的好朋友嗎?”
“但圈子裡沒見過這張臉,難道是你的同學?”
“不過一位成年的男同學也不會住在女孩子家裡,除非他連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沒有……”
席靳好聽的聲音微微拉長,給人以無限遐想。
他又很輕很輕的笑了一下,像是突然明白了一般,
“啊,這位陸斯言同學,總不會是在吃軟飯吧……”
不遠處的傭人群裡傳來一聲低笑,陸斯言那張昳麗的臉龐依舊平靜。
碎發遮住眉眼,皮膚有種過分的蒼白,看起來像是被水汽氤氳過的山水畫。
被侮辱了這麼多年,被那麼多人看過笑話,陸斯言再強的自尊心也早就麻木了。
他是薑梔枝養的一條狗,是薑梔枝的劣質玩具,是她發泄怒火的沙包,是她在外跟人逗樂的道具,是被包養的下賤男人……
他心裡隻剩下恨,和想要報仇的怨怒。
可下一秒,少女輕軟的嗓音響起,語氣很認真,
“他是我的朋友。”
半垂眼簾的陸斯言驟然抬起眼睛。
對麵,被席靳搭著肩膀的少女笑的眼睛彎彎,正在解釋,
“他小的時候家境不好,又沒有爸爸媽媽,所以我們家資助了他。”
“他奶奶身體不好,以前還動過膝關節的手術,不能勞累,所以我們把他接到了薑家。”
“他是一名很優秀的男生,成績很優異,教授也很欣賞他,同學們都喜歡他……”
薑梔枝每說一句。
陸斯言手指就攥緊一分,一雙漆黑的眼睛越睜越大。
他死死的盯著薑梔枝,想要從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上,看出一丁點的虛偽來。
可無論他多麼努力,都隻能看到一臉真誠的薑梔枝,正眼眸閃閃發光的在讚美他。
薑母也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話……竟然會是枝枝說出來的嗎?
她脾氣不好,對著陸斯言這個時候從來都是肆意打罵,人前顧忌著他們還收斂一點,人後折騰起來簡直要命。
她根本就不把陸斯言當人看。
可是現在她在說什麼?
她誇陸斯言優秀?
她現在終於能看到彆人的閃光點了?
還是說,她這次終於要改好了?
薑母心裡悶悶的,像是被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