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王若弗稍顯氣餒。
說著話,盛紘無意識間用手拂了拂膝前不存在的塵土。
片刻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手臂僵了僵,又立馬收回,同時嘴裡問道:
“剛才母親找你有何事?”
王若弗倒是沒覺察出盛紘的異樣,隻回道:
“母親讓我晚上去壽安堂用飯,說有事要談。”
盛紘點了點頭。
“特意讓房媽媽來傳話,想必是有要事相商,那我們今晚便去壽安堂陪母親用飯吧。”
“什麼我們?”
王若弗用奇怪的眼神地看了盛紘一眼:
“我不是說了嘛,母親隻讓我去,你去湊什麼熱鬨?”
顯然,王若弗還記著盛紘不拜神明的仇呢,說話也是有點嗆人了。
盛紘便被猝不及防的嗆了一聲,嘴裡訥訥發不出聲來。
過了片刻,才臉色訕訕道:
“那想來是說些婦人間的事,你早些說嘛……”
王若弗也覺著是這些,但不想附和,特彆是現在家裡就長柏、長楓科考,自己這晚飯時一去壽安堂,那盛紘今晚肯定要去林棲閣那邊了,心裡更是不得勁。
“聽說林棲閣那邊正人手一本易經,揣著個羅盤到處算,官人,你既是不想拜神佛,那晚飯時大可去林小娘那邊算算。”王若弗淡淡道。
“還有這事?”
盛紘沒想到不光王若弗在這求神拜佛,原來林噙霜那邊也在暗自發力呢。
不過盛紘卻是不想弄了。
求神拜佛他還能搞得來,但是易經算盤什麼的,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因而當即擰了眉:
“不像話!平日裡不努力,淨是在家裡弄這種東西,傳出去怕是會讓人家恥笑!”
說罷,盛紘拔腿便要出門。
眼見盛紘一副氣勢衝衝的樣子,王若弗當即麵露高興,以為他要去找林噙霜麻煩。
語氣中帶著幸災樂禍,忙問道:
“官人,你這是要去林棲閣那邊管管了?”
盛紘腳步一頓:
“去什麼去,我得公務去!”
盛紘可不傻。
兩邊都在大顯神威,而他現在的天平並不是徹底往林噙霜那邊傾斜,現在更像是同王若弗、林噙霜和衛小娘之間組成了三角形。
雖然不是正三角,但也不想特意往哪邊偏頗。
因此躲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還想往上湊。
見盛紘不是去興師問罪,反而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樣,王若弗癟了癟嘴。
夜晚。
壽安堂。
王若弗帶著如蘭一同去壽安堂用飯。
如今王若弗和盛老太太走的近,同時又有華蘭經常回家的緣故,所以如蘭來壽安堂也是越發勤。
見得次數多了,時間相處久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能熟絡起來,更彆談是祖孫輩了。
又因為如蘭大大咧咧的性格很是容易討得老人家喜歡,所以如蘭現在回壽安堂就如同回家一樣,一點都沒有往常的拘束。
王若弗一喚,她便屁顛屁顛的來了。
今晚壽安堂並沒有安排在同一桌吃飯。
而是在前屋擺了一個小桌,留自己和王若弗用飯,至於明蘭和如蘭,則是去明蘭自己屋裡吃了。
王若弗見此,當即明白是有什麼事要商討。
明蘭和如蘭離開,由劉媽媽去照看著。
隨後盛老太太又讓房媽媽去屋外看著,在王若弗不明就裡的目光下,這才開口道:
“大娘子,你可知今日我找你所為何事?”
王若弗誠實的搖了搖頭。
“白石潭賀家來信了。”
盛老太太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遞到王若弗麵上,讓其打開看看。
趁著王若弗看信的時候,盛老太太一邊說道:
“賀老太太給我送來的信今日剛到,說她近些日子便啟程來汴京,算算日子,應當是差不多三月中下旬的時候到。”
對於盛老太太遞過來的信,王若弗隻簡單囫圇掃了一眼,也不知是看沒看清,還是單純信任老太太的話。
隻聽盛老太太說完,便立即放下手中信件,麵露喜色道: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賀老太太盼過來了!”
華蘭一直未懷子嗣,可謂是王若弗心中最大的一個心病。
去年冬月就得知賀老太太要上京的消息,就想借著盛老太太的情麵幫忙瞧瞧。
本以為開春便來,但左等右等都是沒有消息傳來。
但這事又不好催促。
畢竟是你有求於人,想讓人家幫你辦事,總不能還催趕人家吧?
現在總算是來了消息,王若弗心中的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盛老太太看出了王若弗的心思,也是說道:
“畢竟我這老姐妹隻比我小兩歲,如今年歲也大了,去年還是個大寒天,想必是因為這個,才來的晚了些。”
“不晚,不晚。”王若弗連忙擺手道。
她心裡雖然覺得晚,但嘴上是必不能說出來的,縱使是盛老太太當麵。
總歸來便是好的。
盛老太太點了點頭,這才繼續道:
“她此番上京,隨行的還有她的小孫子,喚作賀弘文,和長柏、長楓差不多歲數,也是未曾婚娶。”
“啊?”
盛老太太的一番話,頓時讓王若弗腦子裡一頓浮想聯翩。
這般年紀,還是上自家門,莫非是為了相看不成?
見王若弗這副表現,盛老太太依舊麵色不改,說道: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看我那老姐妹也不是為了婚事來的,畢竟我家姑娘都還有一兩年才及笄,應當是旁的事,讓她字裡行間夾雜了些苦悶。”
“苦悶?那是為了什麼?”王若弗不解道。
盛老太太當即沒好氣的看了王若弗一眼:
“我也和她許久未見了,我如何得知?”
王若弗當即悻悻噤聲。
“不過她有事總歸是好的。”
盛老太太緩緩開口:
“她既然在信裡提前和我說了,想必這事也是求到了我們身上,這也正好與我們的事互相抵了,免得落個人情。”
年紀大了,思考的便越多。
若是換做年輕時,依盛老太太和賀老太太的交情,這幫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但如今兩人年紀都大了,不光隻為了自己的情誼想,更是要為子孫後代考慮。
如此一來,幫忙便不是私人情分,更多是落到兩個家族身上,那便是要算到人情債上去了。
眾所周知,人情債是最難還的。
若是能互幫互助,兩不相欠,那便是最好。
“這樣最好了!”王若弗忙不迭的點頭道。
王若弗本來還擔心賀老太太把賀弘文帶來,是想要攜恩求娶的。
而自家就屬自己的女兒如蘭最為出眾……
這王若弗自然不答應。
白石潭賀家雖好,但自家如蘭可是今非昔比呀。
姐姐是侯府大娘子。
哥哥也即將是年輕有為的新科進士(雖然求神佛,祈福佑,但王若弗對於長柏考中進士,就是有一股盲目的自信)。
而賀弘文不過是賀家孫輩,還是未來繼承不了大宗,隻能分家出來的旁係。
王若弗心裡一百個不樂意。
她還想給如蘭未來許一門書香門第、亦或是勳貴人家出身的嫡子呢,可不能栽在賀弘文這兒。
知道賀老太太有需求,王若弗便安心了。
她可不相信在汴京這地界裡,還有自家解決不了的麻煩。
再不濟,不是還有平陽侯府嗎?
終歸是為了楊家的大宗傳承。
自家解決不了,那便讓楊家解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