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才子原本還在彼此交談,但看到高台上婉約如水的倩影後,都閉上了嘴,視線或驚奇或不解,更多的是期待。
他們此次前來龍淵詩會,除了完成長輩交代的任務外,就是為了這個瀟湘館有名的淸倌兒。
可前前後後都等了快半個時辰了,也沒見染曦出來唱首詞,難不成這麼多“千古佳作”,就沒有一首能讓她看中?
如今終於是等來了染曦上台,但心中卻十分複雜。
他們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有點數的,對於能讓染曦看中的人,既是嫉妒,又是佩服。
染曦站在台上,掙脫開侍女扶著她的手,拿著詩稿,宛如清泉的嗓音在大廳回蕩:
“諸多‘佳作’中,孔大人選出了這一首交予染曦,染曦觀後也不勝喜愛,特來誦讀……”
好家夥,還是孔祭酒強推的詩詞?
台下的眾人皆是戰術後仰,神情更加專注了起來。
染曦手中拿著詩稿,醞釀了下感情,便輕聲開口: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龍淵閣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染曦的聲音本就柔情萬千,再加上她有意的醞釀情感,把詩中讚美女子的朦朧美感體現得淋漓儘致。
僅僅開頭兩句,就已經讓在座自命不凡的眾人為此折服。
才子在神遊天外,仿佛真的見到了詩中女子。佳人眼神迷離,羨慕能夠被用這種千古絕唱讚美的女子,那是何等的幸福啊?
慢著?
有人逐漸回過味了,難不成這詩是寫給染曦姑娘的?
嘶……
“染曦姑娘,莫要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究竟是哪位兄台寫出了這樣的佳作!”
染曦看著台下不停附和“是呀是呀”的眾人,嫣然一笑:
“妾身自不敢怠慢諸位。此詩題為‘朝染曦月’,是……”
話還沒說完,眾人皆是眼神一凜,果不其然,這詩是寫給染曦姑娘的。
雖然他們並沒有看出這標題跟詩的內容有什麼關係,但大家也都不在意這個。
畢竟,也不是沒人因為懶得想標題就隨手寫了個‘無題’。
看來染曦姑娘這回是真的要被打動了……
對染曦傾心已久的一些人不禁歎息,但接下來的話,卻讓龍淵閣直接炸開了鍋——
“是由仇傷雲所著。”
染曦淺笑道,美眸流轉,也想借著機會看看‘仇傷雲’是何人。
她沒有注意到,不隻是台下的眾人,就連身後淡然笑著的孔文清也是臉上一僵。
孔文清當時隻顧著看詩句了,壓根沒在意誰署的名,更何況,後麵讓染曦念上一遍,是誰寫的當場就出來了,直接看人可比看名字猜長相要有意思的多。
可是……
仇傷雲?
那……那不是……
“這不可能!”
全場鴉雀無聲了好些時候,人群之中突然傳出一道爆喝。
仇世濂額前青筋直跳,環視了一拳其餘人愕然的表情,冷嘲道:
“仇傷雲不通文墨又不是秘密,在座的各位應該都知曉,他怎麼可能寫出孔祭酒都讚不絕口的詩句?”
有不少回過神來的人不禁暗暗點頭,但凡是經常參加詩會的,或多或少都見到過趙王,也知道他雖喜好詩詞,但自己卻半點都不會寫,能看得懂什麼是好詩已經很了不起了,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但問題是……他們知道也不敢說啊。
人群之中,許守靖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其餘人的反應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雖然心中有猜忌,但終歸不敢說。
可沒想到會殺出來仇世濂這麼個棒槌,這貨純粹的莽夫一個,不顧後果就硬要當場讓仇傷雲下不來台。
不過,好在目前還沒有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隻要仇傷雲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寫的,哪怕仇世濂再怎麼棒槌……
“你說得對,這確實不是本王寫的。”
……嗯?
許守靖愣了下,旋即驚愕地看著身旁突然站起來的仇傷雲,瘋狂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
然而,察覺到許守靖目光後,仇傷雲粲然一笑,回應了一個‘君子坦蕩蕩’的眼神。
他白淨似少女般漂亮的小臉上鋪滿了堅毅,環視了一圈眾人,朗聲道:
“世子所言不假,此詩確實並非本王所著,本王確實不通文墨。”
話音落下,眾人一片嘩然,趙王這麼一承認算是直接把自己名聲給弄臭了,詩詞雖是小道,但“竊詩”卻不是什麼好名頭。
仇世濂冷笑了一聲,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然後,他就聽到在眾人議論下,小趙王殿下擲地有聲地說道:
“此詩為當代武魁…,本王的外甥,許守靖所著!”
“……”眾人。
“……”孔文清。
“……”許守靖。
“……”仇世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