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回修養了兩天,終於恢複了幾分元氣,能從床上爬起來了。
謝留風給他用的都是好藥,可傷勢想要完全養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等。而且他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了解,接下來隻要不是再跟之前一樣驚險刺激,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
他將自己不多的幾樣東西收拾起來,打算先從此處離開。
東西收拾好,楚星回忽然想起了謝留風。
……無論如何,離開之前還是要跟這裡的主人道彆的。
他走出門,去找謝留風。
這兩天要照顧撿回來的小孩,謝留風就沒有出去釣魚。他今日正在院子裡,手裡握了一把舊扇子,架了個砂鍋熬紅豆粥。
楚星回站在門口,不遠不近地注視著他。
這個人好像既沒有什麼要做的事,也沒有什麼要見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懶懶散散地待在這處小院裡,偶爾也會出門去找點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樂子。
真是一個十分奇怪的人。
謝留風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把手裡的扇子往旁邊一丟,回頭問站在門口的少年:“在我這住了兩天,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楚星回愣了一下,回答道:“楚星回。”
謝留風揭開砂鍋看了一眼粥的狀況,隨口問道:“星回於天……生辰在臘月嗎?”
楚星回點了點頭:“算是吧,除夕那天。”
其實是除夕是他被撿到的那天,具體生辰在什麼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
謝留風從他的話中探知到了什麼,也沒有多問,笑眯眯地轉移話題:“粥熬好了,要來一碗嘗嘗嗎?”
楚星回也沒有推辭,不聲不響地坐到了他旁邊。
謝留風拿了兩副碗筷擺在院中的桌子上,給楚星回添了滿滿一碗粥,不著痕跡地打聽他的師承:“你這個年紀很少有能修煉到煉氣圓滿的,你可有門派,或是出身什麼世家?”
這種事沒什麼好隱瞞的,楚星回回答道:“我無門無派,也並非出身世家,一介散修而已。”
謝留風把最重要的信息確認了一遍:“沒有師承?”
楚星回點了點頭:“嗯。”
謝留風放下了心,但還是十分貼心地提醒道:“依照你的天賦,哪怕是大宗門也去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最近剛好是靈相宗收徒的時候,如果有意願,去那裡也不差。”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楚星回說想去的話,他手頭還有不少靈相宗壓箱底的黑料,保證從宗主到弟子,從曆史到發展前景,一個都不落。
楚星回並不知道他亂七八糟的小心思,解釋道:“我想拜師北嶽劍派。”
謝留風倒是愣了一下:“雖然我覺得這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北嶽劍派下次收徒得兩年後了。”
楚星回搖了搖頭:“無妨。”
謝留風笑了一聲:“很少有人放著現成的選擇不選,情願浪費兩年時間的。”
楚星回道:“算不上浪費。我並非修仙界生人,對修仙的了解並不深,有兩年時間沉澱也好。我還年輕,我有很多時間。”
他目光清淩淩地看向麵前的人:“更何況,選擇的意義並不是必須在眼前完成選擇,一個重要的選擇是值得花時間去等待的。我是劍修,自然想去北嶽劍派見識一下劍尊的劍。”
自古武無第二,哪怕是實力再強的劍修也總有人會不服氣想去挑戰一番的,修仙界有記載以來曆任劍尊少有超過百年的。但北嶽劍派這位劍尊不一樣,他被稱為劍尊,至今已經五百多年了。
因為五百年之前,他曾一人一劍,弑過一個神。
雖然劍尊弑神之後便銷聲匿跡,但此事之後,當世再沒有人對這個稱號提出過意見。
聽見這個名號,謝留風麵色古怪了一下,順口胡說八道:“你想見劍尊?那家夥早就不在宗門裡了,說不準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新進的弟子知不知道有這個人都難說。”
楚星回不樂意了,強調道:“他不會死。”
哪怕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能這麼說劍尊的。
謝留風試圖跟小朋友講道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再厲害的人也脫不開生死。他又沒有飛升,死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星回不說話,抬頭看著他。
謝留風輕咳了一聲,立刻投降:“……好吧,他福大命大,應該確實還活著。”
楚星回勉強滿意,低頭喝粥。
謝留風安靜了一會兒,有點忍不住想翹尾巴,於是伸手戳了戳楚星回的胳膊:“你喜歡劍尊啊?”
楚星回覺得他的用詞十分不講究,於是糾正道:“隻是崇敬而已。”
修習劍道的修士有幾個不崇敬劍尊的?
謝留風“唔”了一聲,自己做出了總結:“那就是喜歡了。”
楚星回想了想,覺得也差不多,就懶得繼續糾正了,點了點頭,默認了。
謝留風自顧自樂了半天。
楚星回不知道他在樂什麼,費解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放棄了觀察。
畢竟謝留風的精神狀態向來不是正常人能夠理解的。
他低頭將碗裡的粥仔仔細細喝乾淨,然後對謝留風說:“我打算離開了。”
謝留風動作頓了一下:“問我的意見的話,我會建議你再修養兩天。雖然你年紀小身體恢複快,但恢複期胡亂折騰說不準就會落下什麼病根。”
楚星回解釋道:“我不折騰,但委托時限快要結束了,我要先回城裡一趟。”
謝留風問:“委托?”
楚星回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回答道:“我窮困潦倒,要吃飯的。”
謝留風琢磨了一下:“修士不是能辟穀嗎?”
楚星回又有點信他真的不是修士了:“……你有見過煉氣期的修士就能辟穀的嗎?”
謝留風難得卡殼了一下。
他當年壓根沒在煉氣期停留多長時間,後來也沒有指導過低階弟子,對煉氣期印象實在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