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清可以把他當成孩子,聶雲驍不可以這麼失禮。
他之前散亂不羈的頭發都剃成了寸頭,短的幾乎貼著頭皮,發茬青黑硬挺,毫不掩飾地展露著頭骨淩厲的輪廓,把他格外出眾的五官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看起來清爽利落很多,眉眼卻被襯得越發張揚,眉骨高聳,眉尾雜亂的幾根短毛桀驁地翹起,眼型狹長微挑,目光總凝著那一股銳意。
像是未經馴服的獸。
“止清哥,打擾你了,隻是家人丟了,來找的。”
顧止清瞥過去,換了個發型,就要黃毛小兒裝大人了?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不要看不起任何一個小孩,他就是從那個時候走過來的,因為沒有經過社會馴化的野獸,碰到想要的,才會不顧一切又爭又搶。
正如多年前的顧止清。
“再找人也不要這樣胡鬨,被人看到了成何體統,先上來坐坐吧。”顧止清不理會他的小心思,徑直走進電梯。
聶雲驍也邁步進去,寬大的電梯裡麵一下子就顯得逼仄了起來。
無他,兩個人的氣場都過於鮮明而強大,像是兩股風在裡麵糾結在一起,安漾和另一個助理默默往後麵退了兩步,不想被卷進裡麵,不然少不得要被撕個粉碎。
好在電梯的速度很快,聶雲驍一上去就皺了眉,顧止清這是把人當金絲雀養在這裡了嗎?
他跟在顧止清後麵走進去,目光急切地在屋內搜尋,卻未見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在哪兒?”
“她?”顧止清慢條斯理地將外套搭在一旁,再扯了扯領帶,語氣波瀾不驚。
“虞如螢,她在這裡是不是,你把她”
“慎言,”顧止清淡淡瞥了他一眼,緩緩落座,拿起桌麵上的紫砂壺,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茶香就彌漫在空氣中,“你貿然前來,已經很不妥了,我不和你追究,是看在你哥的麵子上。”
顧止清請抿一口茶,目光透過嫋嫋熱氣,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聶雲驍冷笑一聲,毫不示弱地回視:“我不是我哥,在關乎她的事情上,我可顧不上那麼多,把她交出來。”
虞如螢落到顧止清手裡,還能逃掉嗎?這個男人心思深沉,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了的,如果說之前隻是懷疑,現在聶雲驍百分之百確定人就在這裡了。
顧止清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靠向椅背:“聶少爺,她可不是物件,哪兒來的什麼交與不交之說。”
“我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她再怎麼也是我們聶家的人,我帶她走理所當然。”
“是嗎?聶行雲死之前可沒聽說過你們聶家有這號人。”顧止清依舊穩穩坐著,臉上笑容未減,隻是眼神越發深沉。
不過是聶雲驍對虞如螢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而已,還妄想用聶家的身份來綁架她,聶家夫婦又怎麼會允許她先後嫁給自己的兩個兒子!?
“可是還有孩子——”
“用孩子綁架一個母親嗎?是你們聶家能夠做的出來的事情。”顧止清斂了笑容,在這之前他就想到了,世界上的情感很難割舍的清楚,尤其是母子親緣。
也許是見慣了顧家夫妻父子兄弟姐妹為了財產撕破臉,顧止清實際上對這些可有可無的親情並不看好,甚至說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