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托盤,縮回窯裡,捏著彩繩,想著該怎麼辦。
換衣上轎,肯定是不行的,婆婆就是為了我不嫁蛇,去退聘禮才被抓的。
就在我猶豫時,外麵狂風依舊呼呼的往裡吹,卷著黑布,嘩嘩作響。
耳邊似乎再次傳來鬼夫君的輕歎聲:“與我完婚……”
知道他這是在引誘我,我忙將黑布捂緊,撿了兩個泥塊壓住。
縮在角落裡不再動,隻要我不出去,有這滿窯的厲鬼在,它們也衝不進來。
隻要我安全,婆婆就不會有事的。
就這樣耗著,外麵不時驚雷陣陣!
常三娘和常五娘在窯外唆唆遊動,催了幾次。
見我一直沒有動靜,嘶嘶的急吐信。
跟著猛的一陣狂風卷著飛沙走石衝吹了進來。
我眼睛瞬間被沙子迷了,本能的眨眼。
腰身就是一緊,被什麼纏卷住,往外拉。
顧不上眼睛,忙一手推著纏卷著的蛇身,一手猛的咬破指尖,掐著血水往外一揮,沉喝一聲:“去!”
隨著我一聲沉喝,土窯內頓時陰風陣陣,鬼哭陰笑,桀桀而起。
無數厲鬼從泥塑中衝出,對著常三娘的蛇身就撕咬而去,刹那間帶血的鱗片紛飛,幽幽鬼火見血則燃。
常三娘吃痛,一把將我甩下,拖著蛇尾竄出土窯。
厲鬼見血而出,立馬追了出去。
我摔得眼冒金星,用力眨著灰迷的眼睛。
正要爬起來,就聽到“唆”的一聲響,常五娘竄了進來。
一張俏臉直接變成大張的蛇頭,猛的朝我吸吞而來。
這會再掐指尖肯定來不及了,隻得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向那朝我撲來的蛇頭。
那些厲鬼附身的泥塑得我以血點身,這會以本命精血相召,一部分舍了常三娘,回轉撲向了常五娘。
我趁機連忙起身,抽出香,將血塗抹在上麵,點燃後供在泥塑中間。
邊念動驅鬼咒,邊趴在窯口,往外看。
就見無數鬼影嘶吼與雙蛇翻轉的蛇身相鬥,旁邊灰仙、黃仙、山貓,或是吱吱亂竄,或是暗中相助。
隻要撐到天亮,這事就算過去了……
厲鬼太多,一柱血香,沒一會就被吸儘,我忙轉身再點香。
入眼卻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從窯上倒垂下來,死死的盯著我,我身體瞬間就動不了。
肩膀跟著就是一沉,那隻下聘的黃皮子落在我肩上。
用又細又長的聲音說著:“吉時已到,請娘娘更衣上轎。”
我身子不由自主去拿托盤裡的嫁衣。
可心底隱隱清楚,這是被黃皮子迷了。
我手不受控製的拎著蓋頭要往頭上蓋,牙關卻發著顫,努力想咬舌尖保持清明。
兩廂交戰時,耳邊突然傳來鬼夫君冷喝:“江柳!”
我如醍醐灌頂,瞬間清明,一把將手裡的蓋頭丟掉。
猛的抓起那根趕鬼的烏木棍,對著肩膀上的黃皮子就抽了過去。
那東西很機靈,立馬一個縱身跳往土窯外。
我差點著了道,心頭一陣怒火湧起,握著烏木棍就追。
眼看就要砸到那黃皮子了,一隻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一把握住了棍身。
一張玉麵修眉,眼帶桃花,薄唇含笑的臉,出現在窯口。
看到我,先是一愣。
跟著勾唇一笑:“沒想到跟陰婆婆捏泥巴玩的小姑娘,長大後居然這麼——”
他嘴邊的笑意加深:“合我的胃口,不虧我親自來迎親。”
“本君乃雪峰山神柳長眠,親來迎娶江柳為妻。”
“出來吧,我的山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