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聽到玄風子點名,渾身立刻抖若篩糠,看起來是坐立難安,這類人大多都被玄風子淘汰了,理由是:膽小怯懦、心智不堅。
玄風子問話的時候,也有不少咬文嚼字、引經據典的人,這類人滿嘴的之乎者也,此類也被玄風子淘汰,理由是:裝腔作勢、強自鎮定。
在這七十人當中,倒也有約莫有不到二十人卻是性格剛毅、談吐從容,玄風子認真思索過後選擇將他們留了下來。
不多時,玄風子的動作再次停了下來:“哪位是寧缺?”
寧缺聞言側身走出人群,玄風子和寧缺二人四目對視,寧缺硬著頭皮直視玄風子,視線沒有半分偏移。
玄風子道人眼神犀利頗有威壓,僅僅幾息的功夫,寧缺已然變得汗流浹背。
“澄清寰宇,當真有如此大的誌向?”玄風子直視寧缺正色開口。
“回真人問,吾輩修道之人自當承天之命、代天行道。”寧缺聞言隻是回憶玄陽子此前所說道人本分之時的神情正襟發聲。
“留!”紫袍道人說完目光移開,寧缺忽的長喘粗氣終於放鬆了下來。
篩選一直持續了很久,很多人一直在擦汗,待得兩次篩選完畢,廣場之上竟然隻剩下了不到三百餘人。
那玄風子看到台下眾人,似乎是對眼前的數字不滿意,不自覺地微微搖頭:“從此處至我長生觀主峰約莫有百裡距離,明日日出之前能登頂山巔者留。”
玄風子轉頭衝左側兩名道童交代幾句之後,自顧轉身進殿去了。
很快,那兩名道童將此間三百餘人分成兩列,自東西兩個方向分彆帶至兩處山門。
此時天色已暗,寧缺粗略估算距離明日日出還約莫有六個時辰,按理說六個時辰內行進百裡距離,就算是普通人的腳力來算應該也不甚困難,這道考題似乎有些簡單了。
“日出之前登上山巔者,方可通過考核。”眾人列隊之後兩名道童齊聲下令。
一眾人等聞言腳下立刻有了動作,更有甚者好似他們此前便有武學根基,有不少人腳下生風身體瞬間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寧缺和黃三對視一眼兩人選擇快步並肩前行,周圍的人走的越來越遠,二人心中焦急腳步也逐漸加快。
約莫走了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寧缺抬頭望天,那原本星星點點的夜空此時忽地驟然變色。
寧缺抬頭隻見半空之上有烏雲迅速聚攏,不多時豆大的雨點瞬間傾盆而下,瞬間將眾人澆了個透濕。
這山路本就崎嶇,此刻被雨水衝刷後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寧小哥,這雨來得太突然了。”黃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說道。
寧缺眉頭緊皺,看著腳下濕滑的山路,心中暗自叫苦,但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縮,隻能開口安慰說了句:“慢慢來,彆著急!”
驟雨自然伴著疾風,此時雖然是夏日,但此刻二人已然被雨水打濕,疾風吹過二人身體不自覺的開始瑟瑟發抖。
周圍不斷有人滑倒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寧缺聽在耳中有心攙扶身邊一麵目清秀的少年人,但就在其伸手之際,那少年人卻一把推開了寧缺。
少年人的反應讓寧缺很是不解,但寧缺卻也沒有過多參與,不讓幫就不讓幫吧,人家不領情自己的好心總不能強行施加於人心。
寧缺見狀無奈收回了右手,二人再度走出幾裡之地,前方一身著淡黃色衣裙少女映入寧缺眼簾。
寧缺觀察之際,那黃裙少女腳下突然打滑,隻此一瞬那黃裙少女瞬間側翻倒地衝著寧缺和黃三的腳下滑了過來。
寧缺反應迅速,見狀立刻伸手拉住了那名黃衣女子,不過與此同時寧缺耳中突然傳出一道震耳餘音:“不得互相幫襯,違規者不得入山,下不為例”
“這裡竟然還有監考?”寧缺無奈隻能鬆開拉著黃裙女子的右手,側身讓步對其抱以愧疚微笑之後回身再行。
再行約莫十餘裡地,天上的雨突然停了,這雨來的著實過於蹊蹺。
寧缺到了此時,不由得心中開始起疑
不過就在他們以為風雨即將過去時,天空突然放晴,那原本是黑夜的環境突然發亮。
很快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照射下來,山間雨水也隨之蒸發,到處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氣息,讓人仿佛置身於蒸籠之中。
“這天變得也太快了,熱死我了”黃三大口喘著粗氣。
寧缺同樣感到酷熱難耐,喉嚨乾渴得要冒煙,但還是強忍著不適從懷中腰間解下一個水囊遞給黃三:“喝點水。”
二人並沒有選擇休息,而是緩慢繼續行進,陽光越來越強烈,地麵被曬得滾燙二人隻覺得腳底也開始發燙。
此時已然有不少人因酷熱體力不支,倒在了路邊,寧缺和黃三也疲憊不堪,但他們彼此鼓勵相互打氣一步一步向著山頂艱難邁進。
再過大約一個時辰,二人差不多也走了接近四十裡路,這時候天空又一次突變。
這一次竟然是鵝毛大雪!大雪飄揚起舞,整個世界很快變得銀裝素裹,氣溫在此時也開始驟降變得寒冷刺骨。
“這怎麼還下雪了?”黃三本來就光著膀子,此刻已然凍得瑟瑟發抖,牙齒開始咯咯作響。
寧缺見狀脫下自己的外衣道袍脫了下來,二人體型相差很多,寧缺的外衣隻能勉強能裹住在黃三半部上身。
“咬牙硬抗吧,我們能闖過去的。”困難當下寧缺腦中忽地想到了自己的師父玄陽子。
一時之間玄陽子的殷殷囑托浮現腦海,玄陽子瞎了的眼睛還有麵部神情依舊曆曆在目,想到玄陽子此前的種種,寧缺在片刻之後心中變得越發堅定。
此刻他已然明了,這是有長生觀的高人作法刻意為難眾人,這道關卡毫無疑問考驗的是眾人的毅力和體能。
雪一直在下,不一會兒二人就變成了兩個頭頂白花的雪人,二人艱難行進在雪地裡前行,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