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定之後玄玉子接連開口:“道門注重修行禮儀旨在溝通天地、感應玄法,修行者需以心證道以禮通神,方能得窺大道真諦。”
“按照慣例,我上清宗長生觀弟子入門需服雜役三年,誦經三年,打坐三年,九年之後才能接受驗考學習練氣法門。”
“然亂世當下時不我待,祖師神諭,諸位皆是天選之人可免九年奠基修行,道門諸藝同步修行。”
眾人聽聞此言一時之間齊齊皺眉,包括寧缺在內都不知曉玄玉子所指為何。
長生觀入道修行既然有如此多的規矩,為何他們卻能免去這麼多的修行歲月?
玄玉子說完並沒有下文,而是側目觀察眾人,最後視線在李伯言的身上停了下來。
李伯言抬眼與之對視,片刻之後朗聲開口:“真人,我們能較之尋常道人省去九年奠基,想必三年之後我等是有著重要使命需要完成?”
李伯言話到此處寧缺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疑雲,正如李伯言所言,長生觀此番選徒為何會如此匆忙,難道三年之後天陸九州將會有大事發生?
而且此次甄選和長生觀此前收納弟子的方式並不一樣,此前長生觀入門考核並沒有這樣複雜。
玄玉子乃是掌教玄虛子指派李伯言的師父,李伯言初次麵對這個貌美但卻很是冷豔的道人神情略微有些緊張。
“然!”玄玉子聞聲開口,證實了李伯言的推測。
“道門禮儀和齋醮科儀共有焚香誦經、三清朝拜、授籙入籍、設壇請神等九類八十一條規章,今日之後會有接引道童分彆帶你們至自己師父門下受教。”玄玉子說話語速很快,很快便自袖中拿出一本小冊:“此書詳儘記載了道門修行諸項禮儀,諸位需要自行閱讀學習,有不懂的可隨時詢問接引道童,半月之後若還有不通禮數者,罰七日不進食水。”
玄玉子說話之間笑意盈盈,但在眾人看來她臉上的笑意帶霜,透露著陰冷。
玄玉子的意思很是明確,禮儀教導她並不會親身教授,而是通過一本書籍和接引道童的輔助,讓大家自行學習。
半月之後倘若還有人學不會,便得接受七日不得吃飯喝水的懲罰。
眾人聞言都陷入了沉默,天賦好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懈怠,他們需要比普通道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玄玉子話音剛落門外便依次走進了六名道童,六名道童年齡都不大約莫都在十三四歲的模樣。
按照順序,寧缺麵前站立的是一身著灰布道袍,名為雲帆的小道童。
玄玉子說完便自顧離去了,隻留下眾人留在大殿中央麵麵相覷。
眾人並不敢在三清大殿之上議論玄玉子的苛刻要求,簡單交流之後,便各自跟隨道童出了殿門。
那名為雲帆的小道童身高剛過寧缺的肩頭,麵色很是溫和,長得也十分清秀。
出得門外,雲帆吹動脖間掛著的竹哨,隨著哨音落下遠處驟然飛來一隻紅頂仙鶴,雲帆示意寧缺騎乘。
寧缺躊躇片刻交代雲帆稍等片刻,轉而快速邁步至黃三身旁:“我這便去了,這點碎銀子你好生保管,你不通文墨當設法讓那道童教你念書習字。”
黃三知道寧缺用心良苦便也不推辭,兩人動作雖小,但還是被一旁的李伯言看在了眼裡。
李伯言看到後隻是眯眼微笑,並沒有打斷二人的動作,寧缺遞送完銀錢再度轉身至李伯言身旁一側:“李兄”
“去吧,去吧。”李伯言微笑開口。
寧缺翻身上得仙鶴背上,很快六人朝著六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有了此前騰空的經曆,寧缺此時淩空飛行,除了風大迷住了眼睛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感覺。
仙鶴飛行速度極為迅疾,約莫半刻鐘時間那仙鶴在雲帆的指引下,在一處山頭落了下來。
此時山霧正濃,山峰之上雲起霧湧霞光綻放,微風柔和撲麵,各種珍禽競相輕歌,奇花異草滿山爛漫。
仙鶴飛走之後,寧缺跟著雲帆步行走出很遠,很快便到了一處不大的山莊,山莊名為“五雷院”。
寧缺四下打量觀望,山莊並不是很大,占地約莫有十餘畝。
莊內入眼可見有一座碧藍的小湖,內有仙鳥戲水、金黃遊魚
雲帆似乎對於這些景致已經看過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寧缺看的出奇,進入山莊之內難免目不暇接,腳步自然慢了下來。
儘管山路頗長寧缺走來卻並不覺得不吃力,反而覺得身體裡有一股渾厚的暖流不停地循環流轉。
但自己想控製那暖流卻又不行,想來是此處的鬱鬱靈氣使然。
雲帆帶著寧缺走進了一處較大的住院,院中房屋、圍牆均為竹子搭建,陳設也極為簡單,東西很少。
“道長,您以後就住這間屋子。”雲帆手指東屋轉而自懷中掏出一本小冊遞送寧缺,“今晚您就好好休息,若有閒暇便看看這書,明日我會再來。”
雲帆說完轉身就走,寧缺見狀也不多問。
這小道童稱呼自己用了您字,想來一方麵應該是自己年齡比他看著要大,另一方麵極有可能小道童入門還處於玄玉子此前交代的九年修行奠基階段。
目送雲帆離去寧缺推開竹門,寧缺所住的屋子裡邊被褥鋪蓋已然整理妥當,室內也極為乾淨整潔,想必已然經過了打掃。
寧缺渾身疲憊,和衣躺臥竹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沉
次日清晨時分,寧缺被敲門聲叫醒,寧缺拉開房門,隻見門外雲帆手托木盤站在門口。
雲帆手中的木盤上整齊疊放著嶄新的道士穿戴以及鞋冠:“道長,我教您穿戴。”
“小道長,為什麼我的衣服顏色和樣式和你穿的不同?”進得門內,寧缺接過雲帆遞過來的袍子。
在寧缺手中這件袍子為白色,材質上乘,道袍之上雖然沒有刺繡,但入手就能感覺到用料之考究,白衣道袍莊重之下儘顯飄逸。
“我是還未入門的雜役弟子,您手上這件是煉氣境修士道袍。”雲帆出言解釋,臉上有羨慕之意。
寧缺聞言暗自點了點頭,他們六人經過嚴苛的篩選,身份想來極為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