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遮不掩,直直與吳貴妃對上目光,吳貴妃滿心怒火,用鎏金護甲顫抖地指著她,一句放肆到了嘴邊,卻沒能說出來。
是啊,她薑姝儀就算真敢跪,自己也不敢讓人去掌嘴。
陛下看著隨和寬仁,實則性子難以捉摸,責罰了他的寵妃,隻怕要遭大殃。
皇後不就是前車之鑒嗎?現在都不敢搭理薑妃了。
可若現在作罷不追究,她丟人就丟大發了。
吳貴妃與薑姝儀僵持住了。
直到坤寧宮掌事宮女青佩走出來,行了個禮,微笑著打破僵局:“皇後娘娘讓諸位娘娘們回殿。”
坤寧宮內,皇後沈素貞已然坐在鳳椅上了。
許是要見新人的緣故,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莊重華美,頭戴赤金點翠九鳳冠,耳垂上東珠閃爍,一身明黃色織金鳳袍,妝麵頗濃。
薑姝儀她們進來時,眾嬪妃行禮還未起,沈皇後麵色淡淡地端坐著,像是在等她們。
吳貴妃、薛淑妃、謹嬪等連忙下拜請安:“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安!”
薑姝儀在沈皇後看向自己時才輕微屈膝,語調漫不經心:“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沈皇後仿若未覺,平靜地收回視線:“都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待各嬪妃一坐回去,沈皇後便沉下了臉,冷冷質問吳貴妃:“吳貴妃,你剛才鬨什麼?”
吳貴妃驀地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說她鬨?皇後這老婦瘋了吧?
正要回嘴,便聽沈皇後又嚴厲道:“薑妃深得聖心,本宮身為皇後,都不便與她爭論,你隻是貴妃而已,便不能懂事些嗎?”
這番話便是直接把錯扣在薑妃頭上了,而她們則是同一陣營,得罪不起寵妃隻能受委屈的可憐人。
吳貴妃聽出來了弦外之音,立刻轉變態度,哀愁地歎了口氣,拿帕子沾了沾不存在的眼淚:“皇後娘娘說的是啊,臣妾也隻是一時氣不過,想為謹嬪妹妹打抱不平,卻忘了自己也是人微言輕啊。”
貴妃在妃麵前人微言輕,傳出去實在滑天下之大稽。
眾嬪妃大多不服不忿,她們都是潛邸出來的,苦熬資曆就是為了晉升位分,可如今位分在聖寵麵前毫無用處,誰能甘心!
尤其是謹嬪,牙都快咬碎了。
薑姝儀倒不是很在乎。
這樣才好,都彆來招惹她,省得她忍不住再臟一遍手。
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身上,她扭頭,就見馮依月正滿眼晶亮地看著自己,滿臉欽佩仰慕,像是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解決了這件事。
薑姝儀彎了彎唇,總覺得看見依月,整個人都變得輕鬆歡快了,而與薑婉清相處時,她卻總是在瘋狂急躁的邊緣逡巡。
想到這裡,她忽記起正事來,無視了皇後,隨手指了一個太監叫過來:“你,去一趟昭陽宮,告訴玉珠把東側殿鎖起來,本宮另有用處,再知會一聲內務府,給薑貴人重新選個住處。”
此言一出,坤寧宮的眾人都震驚地睜大了眼。
這薑貴人不是薑妃的親妹妹嗎?薑妃在一個月前就開始為妹妹修整宮殿,增添物件,鬨得聲勢浩大的人儘皆知,如今是什麼意思?
沈皇後也狐疑地看著她:“薑妃,新人此刻怕是已經入宮了,你忽然改換薑貴人的宮室,究竟是什麼意思?”
薑姝儀慢悠悠往椅背上一靠,笑著看向她們:“沒什麼意思,隻是臣妾昨夜在乾清宮瞧見了本兒佛經,隨手一翻閱,竟覺得六根都清淨了,如今除了陛下,本宮不想與任何人同住,親妹妹也不成,所以你們誰宮裡空置著,就讓薑貴人住進去吧。”
眾嬪妃被她無恥住了,一個個張口結舌。
人家六根清淨是不要男人,她六根清淨是不要妹妹?!
還往彆人宮裡放?準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