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姐姐告誡過她,幫不上忙時不要矯情,會給親近之人添亂。
薑姝儀仍舊在殿內跪著,剛才哭得太凶,這會兒呼吸還不平複,低著頭,肩膀時不時輕聳。
裴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掃眼她膝下厚實的錦繡地毯,收回目光,繼續批閱奏折。
殿內再次鴉雀無聲,薑姝儀起先還端正地跪著,沒多長時間便覺得腰酸腿也酸,想跪坐到小腿上歇歇。
她強撐著,心中知道裴琰肯定是生氣了,不然不會一直不理她,但又不太明白為什麼。
自己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人,如今都會主動承擔自己的過錯了,裴琰不該覺得欣慰嗎?
薑姝儀許多年都不曾跪這麼久了,每一刻都格外煎熬,實在有些受不了,她忍不住伸手揉腰,剛碰上,裴琰就像頭頂長了眼睛一樣,淡淡出聲:“跪好。”
她立刻縮回手。
被批好的奏折一本接著一本摞在禦案左側,薑姝儀看著看著,便有些難過,明明不久前他還說今日政務不多,批完可以陪她,結果如今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並不後悔,就是有一點想哭。
裴琰聽到隱忍的啜泣聲抬眸時,便見才平靜下來不久的薑姝儀又開始哭了,咬著唇瓣,柔弱的脊背輕輕顫抖。
他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麼,是知道錯了哭,還是為彆人哭。
程守忠在此時從殿外進來了,瞧眼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薑妃娘娘,心中暗暗歎氣。
好不容易放血換一日休息,怎就趕著這樁事了。
看來真不是享福的命啊。
他替自己憋屈完,恭恭敬敬朝陛下稟告道:“清嬪娘娘隨奴才過來了,要麵見陛下。”
裴琰“嗯”了聲,看向薑姝儀,喚她:“薑妃。”
薑姝儀立刻含淚抬頭。
裴琰命令:“去內殿,不許發出聲音。”
薑姝儀下意識聽話,忍住眼淚起身,腿軟踉蹌了一下,程守忠趕緊上前攙扶。
“不用扶她,讓她自己走。”
程守忠隻得鬆開手,薑姝儀淚盈盈地看向裴琰,得到對方冷淡的眼神後,心中一痛,沒說什麼,流著淚神情決絕地向內殿走去。
既然決定要承擔一切了,那就不能膽怯,不就是罰跪挨打嗎,她前世都死過一次了,這還能比勒斷脖子更難受嗎,真要更難受,她就先尋死好了,說不定還能回到前世去。
等身後的門被程守忠關上,薑姝儀對著空無一人的內殿,才後知後覺疑惑起來。
不是讓她接替苗望舒受罰嗎,這怎麼還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