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淵宗,丹坊。
丹室內,一雙乾淨的手捏著白色瓷瓶,略過丹爐上方,倒下些許靈藥研磨而成的藥液。
爐中火焰變化,一截翠綠的果肉,經靈力化泥,被投入爐中。
宋宴清澈的眸子在氤氳霧氣間驀然睜開,緊緊盯著眼前的丹爐,右手上懸浮著一團清透的靈液。
體內靈力山窮水儘,額間汗珠滴落,但宋宴卻隻有謹慎,沒有慌亂。
他的呼吸平緩悠長,似乎連這丹室中的氣流,也生怕擾動了半分。
爐火在忽而暴漲,清透靈液也被投入了爐中。藥香飄出,聞之令人心神一振。
宋宴左手握著靈石,靈力如細長水流,緩緩在他體內流淌,指尖動作卻並未停頓,丹爐之火不斷暴漲。
凝丹!
爐火瞬時滅卻,宋宴微微喘著粗氣,手中靈石已經灰敗破碎,一絲一毫的靈力也不剩了。
並未著急,宋宴緩緩吐納恢複靈力,待得爐火餘溫將丹形穩固,方才起身。
開爐取丹,一氣嗬成。
“七枚養氣丹……”
宋宴神色驚喜,自語道:“這次竟一枚廢丹也無。”
七顆淡綠色的丹藥懸在丹爐上方,被宋宴一一收入丹瓶之中。
丹書上說過,丹藥、靈草一類的靈物,自開爐、采摘之後其中靈氣便會開始逸散,即便放在儲物袋中,亦是如此。
需用特殊的容器貯存才不會流失靈氣。
“即便是這丹坊最差的丹室,對養氣丹的成丹影響也不是太大……”
宋宴自言自語,心中盤算著。
“購得龍肝瓜、寧靈草,花了兩枚下品靈石,約莫能煉兩爐七丹。租丹室一日整需四枚下品靈石。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成本,也算兩枚下品靈石。”
“兩瓶五丸的養氣丹,可以賣十二枚下品靈石。”
“煉一日丹,便可以賺四枚下品靈石。倘若運氣好,多出來的養氣丹還可留著自用。”
此前,宋宴的丹道手法還不成熟,這最低級最簡單的養氣丹,也不敢托大,選的都是稍好一些的丹爐。
現在總算是可以稍稍降低一些成本了。
因為煉丹術提升,反倒開始用更次一等的丹爐。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恐怕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倒滿意地點了點頭。
戌時三刻,宋宴一襲灰袍,從丹室之中走了出來。
靈石是之前便付過的,走上丹坊的街道,抬頭望去。
“好一個仙道世界……”
遠空之中,偶有一道道修士的遁光劃過雲天,他喃喃自語,眼中是滿是熾熱。
宋宴本是藍星上一名普普通通的華夏學子,機緣巧合穿越到此方仙道大世,成了烏溪河邊石梁鎮上一個被遺棄的孤兒。
十餘年彈指而過。
算算日子,自己加入洞淵宗外門,已有一年半的時間了。
可惜三靈根的修行天資,實在稱不上好,沒有靈石沒有丹藥,至今也才煉氣四層的境界,如今勉強靠著煉些入門級丹藥,積攢些修行資源。
“再過半年,就要領宗門外出的任務了,在此之前,需好好提升一番才是。”
“……”
丹坊街上,時常能看見往來的宗門弟子,或青袍,或白袍,袖上還有特彆的紋路和圖案。
每每見到這樣穿著的弟子,叫他好生羨慕。
內門弟子,每月均有固定額度的靈石和丹藥分發。
當初他入宗時,同一批進宗的弟子中就有雙靈根、甚至是單靈根的天才,當即被納入內門,甚至被收為長老座下親傳弟子。
“僅僅是天生靈根資質上佳,便可以免去我等如此日日夜夜的苦心經營啊……”
不過,自己的生活還得繼續,宋宴並不是個悲觀的人。
調整一番心緒,他邁步走進了坊市一處偏僻角落的小店鋪門麵。
“解憂雜貨鋪。”
在整個靈源澤坊市,這樣的小店鋪,恐怕不下三四十家。
小店前頭營業,後頭住人,賣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小玩意兒,櫃台上擺的最好的東西,就是一些基礎的符籙,甚至還有些是半成品。
不過,反正宋宴也並非是來買東西的,恰恰相反,他是來賣東西的。
店主是個嬌俏女子。
此刻慵懶地躺在椅上,一雙白皙的裸足交叉著搭在櫃台邊緣,隱約露出一截雪藕般的小腿。
她左手拿著煙杆,右手把玩著一枚小玉章,好不悠閒。
宋宴進門,她隻瞥了一眼。
“業聲來了。”
業聲是宋宴的表字。
“秦婆婆。”
都是熟人了,宋宴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是這個月的丹藥。”
他指尖在小皮袋子上一抹,六個白色瓷瓶便出現在了那幾乎要積灰的櫃台上。
儲物袋又稱乾坤袋,是修者們用於貯存各種物品的空間袋子。
“六瓶,一共三十丸,您點點。”
秦婆婆微微動了動眉毛,打開了其中一個瓷瓶,倒出一枚丹藥來,蔥白玉指捏起來,仔細瞧著。
買賣丹藥,比較忌諱直接從丹瓶中取丹鑒定,通常憑借丹香和成色,已經完全足夠。
但這是秦婆婆,對宋宴而言,她是把一個“流浪漢”生生養活了的人,自然無所謂。
“短短九個月,你小子的煉丹水平是愈發精進了啊。”
秦婆婆將丹丸放回,玉指一抹,封上丹瓶。
“七枚靈石一瓶,我全要了。”
一瓶五丸的養氣丹,市價約莫七枚靈石,但賣給小店,總要給對方也留點賺頭,所以一般都是六枚靈石收。
以往在秦婆婆這兒,也是如此。